就在此时,他猛地转向了余锦瑟。
余锦瑟直接不好,下意识又往后退了几步,却是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镂空门板,已是退无可退。
“好啦,很快就结束了,来,将这碗药喂给他喝。”昱弘和脸上满是狂热。
“不……”
余锦瑟甫一开口就瞧见昱弘和脸色变了,后面的话她霎时不敢再接着说下去。
就在此时,她瞧见昱弘和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她小脸顿时煞白,整个人都僵硬地矗在那里,是一声也不敢吭。
昱弘和满意了,笑着将自己手中的药碗端到了余锦瑟面前。
余锦瑟眼眶子穆地泛红,手还是没法子伸出去,可显然,昱弘和没打算放过她,冷着脸将她的手给拉了过来。
明月见了,大怒,骂道:“昱弘和,你个畜生,你要干什么?你要弑父就弑父,拉上我家夫人干什么!竟敢还用这个威胁我家夫人。”
明月站的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瞧见昱弘和对余锦瑟做的口型,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押着了,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余锦瑟本就忧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子听见明月这样说又害怕昱弘和真将她给怎么样了,立时怒斥道:“明月,闭嘴!”
现今的昱弘和好比是个疯子,她不敢惹他,遑论明月?只怕他更是不看在眼里。
昱弘和瞧见余锦瑟这样,满意了。
“只要你将这药给他喂下了,我定然是不会追究你这丫鬟的,不但如此,我还会将你们安安全全地送出去。”
余锦瑟终于忍不下去了,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昱弘和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强硬地将那碗药给塞到了余锦瑟的手中。
她不想接,手紧攥成拳,在昱弘和强硬的大手下不停挣扎着,滚烫的汤药就这样洒了出来,溅了她一手,白皙的手臂霎时变得通红,可她浑然不觉,仍兀自倔强着。
昱弘和怒了,向押着明月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就要动手,余锦瑟一骇,当即就伸手将昱弘和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好,你不要伤害明月。”
昱弘和脸上霎时漾开了一抹笑意:“这才乖嘛!”
明月从来知道自家夫人善良,如今瞧见她因着自己被人威胁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又觉着万分感动,眼泪霎时就涌了上来。
余锦瑟捏着自己的衣袖一把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这才一步步地走向恭亲王,眼中满是坚定。
恭亲王看着余锦瑟,突然觉着好似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雪梅,她也是这样坚强,这样惹人心疼。
他觉着,要是余锦瑟真的是他和雪梅的孩子多好啊。
待余锦瑟走近,他也做出了决定,一字一顿道:“你不必这样,不就是要我死吗?我直接喝了这碗药就是。”
“不行,得她喂。”昱弘和兴味盎然,“不然我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我就想看着被你当作女儿的人亲自喂你毒药,我就喜欢折磨你。”
恭亲王一把拍在床板上,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怒极的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余锦瑟却是没搭理他们的对话,只一言不发地搅弄着手中的汤药,然后舀起一勺子吹成温凉,这才将它递到了恭亲王的嘴边。
恭亲王配合地喝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一碗药下去,他突觉气血上涌,当即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扯住余锦瑟的裙摆,道:“你……你记住……答应了我的……”
余锦瑟手一抖,碗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她只觉如鲠在喉,半晌,才艰难道:“好。”
只一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并不是没有杀过人,在西北的时候她就杀过,可是那时候的她没时间多做思考,而这会子不一样,她不但有,这人还同自己生活了许久。
但她没有后悔。
她又低声道:“我答应你的事儿定然做到,就当为我的孩子祈福了。”
也不知恭亲王听没听见她说的话,但是他笑了,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痕。
他回首一生,弄丢了自己的爱人、亲手给自己王妃喂了毒药、搞垮了太子一派、自己的母后如今也是神志不清,而自己在死后也能穿上雪梅女儿亲手缝制的衣袍……
他突然觉着自己踽踽独行如此久却是丝毫意义也无,只觉这世上过于寒凉罢了,而自己给自己儿子留下的亦不过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