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烛火摇曳,余锦瑟正欲入睡,外面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余锦瑟是头一回在沙城听见这样急切的敲门声,她知晓事情定然不简单,立时唤明玉将一旁的白底粉花的披风拿来,将自己遮了个严实才让人进门。
就见小六穿着一身墨蓝色锦衣走了进来,眉头紧紧蹙着,似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
余锦瑟眉心一跳,心头蓦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挥手让明玉和明月退下,这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是明玉她们母亲出事儿了吗?”
小六端肃地点了点头:“她晚间时候故意进了红三娘的店,我们的人不好再跟,就只好在外面守着了。”
余锦瑟眉眼间皆是忧愁,心绪也是烦躁得很:“她这不是去送死嘛!让我如何与明玉明月交代?”
余锦瑟很快冷静了下来:“想必红三娘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红三娘定然会利用她,让明玉明月替她做事!”
“你去吧,这事儿我自有谋算,到时候你只需配合就是。对了,还得劳烦你去信给渡远,就说让他务必揪出军中内鬼,至于这沙城中的魑魅魍魉,自有我们来斩,让他务必安心。”
小六欲劝,余锦瑟却是摇头阻止了:“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是什么娇贵的花儿,更不想拖累他。怎么?你不相信嫂子?”
小六知晓余锦瑟的心思,他不也是这样吗?不想成为那人的负累,只愿与那人携手共度难关。
“我晓得了,嫂子当心着就是,有事定要同我说。”
余锦瑟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小六就告辞离开了。
夜深了,小六委实不易久留在余锦瑟房内。
虽说余锦瑟只拿小六当弟弟,小六也有心爱之人,还是个男的,但也只有四人心里清楚明白这其中诸多内情,旁人见了难免落人口舌,自然还是要避嫌的。
待明玉和明月复又进屋,余锦瑟才开口将方才自己和小六谈的事儿半遮半掩地同两姐妹说了。
明月又是好一番赌气,说是妇人就算死了她也是不会管的。
至于明玉,虽说对妇人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到底还是不落忍,又是好一番询问,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要又央求着余锦瑟救她。
余锦瑟自是应允的,又嘱咐了她们一番接下来的应对之法,这才作罢。
话分两头,这余锦瑟初初走时,恭亲王立即便派了人去寻,后又耐不住地进了宫,怒气冲冲地质问皇后。
皇后听了恭亲王的话后,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恨恨地看着直视着她的儿子。
“你真是翅膀硬了,会飞了,连母后都不晓得孝顺尊重了吗?”
恭亲王微微躬身作了个揖,眼神却是没有一丝退让:“儿臣不敢,只是母后,儿臣不小了,母后操心了这许久,有些事还是不要再操心的好。”
“不操心?”皇后瞠大眼,一字一顿道,“若是我不操心,这朝堂上哪里有你的位置?你父皇哪里又会将你看在眼里?要是没有我,你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没有母后就没有现今的儿臣。”恭亲王的眼神陡然射出了一缕锋芒,“只是母后,你当真是为了儿臣吗?”
“你什么意思?”皇后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不为了你为了谁?”
“母后不过为了自己的无上尊荣罢了!”恭亲王轻嗤一声。
皇后怒到极致,声音不觉提高,刺耳异常。
“我一生都在为你筹谋,你如今反倒为着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跟我对峙!如今竟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
恭亲王素来威严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是啊,我是被鬼迷了心窍。若不是母后,我大抵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我跟雪梅,也不会生死相隔,我们……”
“不要跟我提她!”皇后咬牙切齿道。
皇后恨余雪梅,恨她总是跟自己作对,恨她抢走了自己听话的儿子,更恨她让自己受尽屈辱!
若不是她,她哪里又会被禁足一月、被罚抄女戒,甚至丢了凤印?幸而她权谋在心,不然她这皇后之位只怕也会在那时被人夺去!
“你强要了她,你认为她还爱你吗?我的儿啊,你未免太天真了。”
皇后微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嘲讽:“那孩子你以为是你的?我看是一点也不像你,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就是太子骗你的,给你设的套,想让皇上想起那件旧事呢。”
她没给恭亲王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