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穆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偷眼瞟了恭亲王一眼,就见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
可唯有恭亲王晓得自己心中是何等气怒,他本意是要将余锦瑟带回去的,如今余穆阳先发制人,他哪里还敢明目张胆地将人给带回府认作自己的女儿?那不是引来口舌,坐实了自己强要了余雪梅的流言吗?到时候只怕会失信于皇上。
皇后也颇为忧心地看了眼恭亲王,见自家儿子不惊不慌,心中稍安,便回身安心观察着这宴会的态势了。
余穆阳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对恭亲王狠,对自己也狠。
这官家余家分明是站在恭亲王那边的,可皇商余家这一通闹,官家余家在恭亲王那一派的威信多少会受些波及。
自此,官家余家和皇商余家的不和也搬到了明面上来。
其实,余穆阳也不单单是说为着自家姑姑,他是皇商余家的当家,他要为整个家族考虑。皇商余家为何一直屹立不倒,不仅因着财力,也因着历代皇帝的宠信。
这宠信,一方面是因着皇商余家对大昱军队财力的支持,另一方面是其女眷的一手刺绣向来得皇上青睐,且历经经年,又有了另一层意义。
若是他们余家再找不出一个会家传刺绣的女子来,其地位只怕会一落千丈。
况且,他余家同恭亲王有仇,他又向来不看好恭亲王一派,皇上也颇为忌惮他。树大招风,恭亲王却还不懂得收敛,迟早会作茧自缚!
至于就这般站到了太子一派?那倒也未必。
就算余家女子嫁到个镇北将军府,到底同太子也是隔了层关系的,若是他不表态,皇上也只会觉着他们皇商余家并没有卷入派系之争,自也不会过于打压他们余家。
反倒是官家余家,自现今这位当家的上位后一直太过冒进,整个家族恐也会受其牵累。
虽说这消息着实令人震惊了些,皇上只思虑一瞬便反应过来,当即笑逐颜开道:“那你怎地不将雪梅带来给朕看看?许多年了,人越老,就越容易想起那些个故人故事来。”
余穆阳的情绪突的沉了下去:“回禀皇上,姑姑已去世多年,徒留一女还在这世上。”
谁都晓得这皇商余家的规矩,余雪梅一走,余家也再无一人会那劳什子家传绣技。渐渐地,皇上对皇商余家的态度也不似以前,如今找到了余雪梅留下的独女,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皇上又是感叹了几句,最后才道:“可将那女娃子带来了?”
余穆阳脸上升腾起了笑容:“没带人见过陛下臣哪敢将人带来啊,不过巧的是臣不带,她还是来了。”
“哦?”皇上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也是有缘,卫将军的儿媳竟是姑姑的女儿。”
余穆阳此语出,在座皆惊,眼神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那边。
皇上也开口召人了,余锦瑟只要硬着头皮到了宴会正中央,然后跪在地上正儿八经地行了一个大礼。
虽说今儿的事她心中有底,可真是没想到临到了竟会让人感到这般压抑。
皇上面上表情未变:“抬起头让朕看看。”
余锦瑟缓缓抬起头来,见过余雪梅的人都能从余锦瑟身上看出当年那位才情相貌俱佳的女子的身影。
皇上眯眼打量了好半晌,才笑道:“是,是了,跟雪梅那姑娘一般模样。你娘可是个妙人,可不能给她丢脸。”
余锦瑟又是一拜:“陛下教训的是,锦瑟定会铭记于心。”
皇上又将卫渡远唤了上来,大伙儿都不晓得这是个什么意思,却听皇上道:“你们俩就这般成亲了朕竟然不知道,罢了,朕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封个一品诰命夫人吧!渡远,你可不能欺负锦瑟去,有朕撑腰呢。”
此语一出,满堂哗然。
皇后想说个什么,却是被皇上一挥手给打断了,只好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她心头清楚,皇上这是在敲打他们母子呢,她不能慌,只能看着。
卫渡远忙道:“微臣不敢,微臣定会好好爱护锦瑟的。”
余锦瑟和卫渡远两人又谢了恩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直在一旁同人饮酒的大漠二王子鹰漠却是开口了。
“陛下,鹰漠素闻余家三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特擅长这琴。鹰漠在前几日的元宵会上有幸见过余三小姐一面,见余三小姐今儿也来了,不知能否请余三小姐为鹰漠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