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瑟将院门敞开着,就是为着能一眼看到外面的来人。可她坐在屋檐下等了许久,眼里除了被风吹动的竹子,哪里有来人的一点踪迹?
这房子其实离村民聚集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路的,但胜在安静,景致也好。背靠着一座山,门外便是一片竹林,走完了竹林便有一条小溪,再走一段不远的路就到了村民聚集的地方。
她甫一看见便很是欢喜,又闹着卫渡远以后自己要撒些花种在外面,春日里开放的时候定然十分好看。
卫渡远怎么说的呢?“好啊,不过要撒就撒不同的花种,到时候我要让你四时都能见着花,再给你做个秋千在外面,我们一起荡着玩儿。”
余锦瑟眉眼俱笑,兴奋道:“那一定还要在外面砌个石桌和几个石凳子,无雨的时候还可以在外面用饭。”
两人描绘的将来是多么美好啊!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是湿的?分明没有下雨啊!原是自己哭了,怎么笑着也能哭啊!
突然起了阵风,却是吹得她从里到外地打了个寒战,可她仍是坐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屋外。
天愈发黑了,她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摸索着进了屋,从包袱里拿了支蜡烛来点上,她害怕卫渡远看不清回来的路。
堂屋刚亮堂起来,她就被一个影子给掩盖住了,她僵着身子有些不敢转身,还是背后的人主动从身后抱住了她。
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眼眶止不住地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砸到了卫渡远的拥着他的手背上。
卫渡远心一颤,知晓自己被带走这人定然是又怕又担心,正想说些安抚的话,余锦瑟就转身回抱住了他,感觉她又惯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心里是软得一塌糊涂,惯性地就要去抚她的发,这才看见她向来一头柔顺的乌发乱糟糟地,上面还有几根枯草枝。
他也顾不得安慰余锦瑟了,轻轻将人从怀里拉出来,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回来时天已黑,本想直接去卫丰家的,可转念一想,这人就是个一根筋的,指不定还在这屋子里等着他呢,结果一来,果真瞧见了这人。一个激动,自然没有注意更多。
余锦瑟看着卫渡远,知晓自己是瞒不住他的,况且她也不想瞒,瘪了瘪嘴,道:“还不是去找卫芊芊算账去了。”
卫渡远就知晓会是这样,那衙役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这丫头在她面前一向乖得很,他倒忘了那喜婆说的,她现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了,他眼神变得柔和,伸手轻轻地擦掉了她满脸的泪水,无奈道:“你呀!有没有吃亏?”
见着人回来了,她一高兴倒是给忘了,她也顾不上回答卫渡远的话了,忙拉着他的手看了一圈,见他身上没什么脏污,不像是个受过刑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给你上刑啊?”
“没有,没有。”卫渡远见自家媳妇儿也不顾自己,就只顾着他,是既觉着窝心,又觉着心疼,“倒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找他们算账呢?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告诉我。”
余锦瑟听了这话,似是找到了依靠,眼泪又掉了下来,头埋在卫渡远的怀里,闷闷地说道:“疼,我的背好疼啊!”
她像是找到了依靠,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卫渡远听余锦瑟说是背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连拥着她后背的手也给松了,急急道:“走,进屋去我先给你上药。”
余锦瑟知晓卫渡远是真着急了,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勉强地笑了笑,安抚道:“不打紧的,我就是说得严重。还是让我先去给你烧水洗个澡,人都说从牢房里出来要先洗澡好冲冲晦气。”
卫渡远眉头皱得更紧了:“你都这样了,我洗什么澡啊?听我的,先让我给你上药,待会儿我再去烧水洗澡,晚点不碍事的。”
余锦瑟晓得自己这样了卫渡远是放心不下的,本就是想让这人心疼心疼自己,也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见天儿也晚了,她也不多说那些个推脱的废话了,由着卫渡远将自己给牵进了里屋。
床是给打扫干净了,但被子还在山上没拿下来,这屋里的被子又都被耗子给啃坏了,他们都给扔了。他只得从包袱里将一件最为厚实的棉衣拿来铺在床上,又拿出一瓶红花油,然后叫余锦瑟趴在上面。
他轻轻掀开她的衣裳,只见白皙干净的皮肤上面有道又长又宽的印子,已经青紫一片,还有些肿,足见那人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现下是什么感觉,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给狠狠地揪了一下,喉咙也像是被人给抓住了一样,有股子气堵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