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这菜水掺多了,又为防这肉没好,余锦瑟是特特多煮了会儿。更何况,她也没煮过这么多人的饭菜,更是不得手了。
她方才在灶房中本想叫小六来尝尝,可小六却说闻着就香,肯定好吃,他就不吃了,要大家伙儿上了桌一起吃。她觉着在理儿,也就没为难他了。
可她哪里知晓,是小六不敢当着她的面吃啊!他怕万一自己觉着不好吃,一个没憋住被她看出来了,被大哥训一顿也就罢了,伤了她这个大嫂的心就不好了。
这会儿见大伙儿动一筷子就都停下来了,余锦瑟不免心中忐忑,轻轻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卫渡远也早早往自己嘴里放了块肉,这可是她媳妇儿第一次做饭给他吃啊,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个小子。
结果,那菜一入口,羊膻味儿大得抓喉,一点儿没压住,迅速瞟了眼坐在一旁的媳妇儿,见她期盼地看着自己,心里苦不堪言,面上却是淡定地大力咽了下去,还夸赞道:“好吃,我媳妇儿做的当然好吃。”
说到后面,隐隐有了威胁的意味,在座的人兄弟都听得出来自家大哥的意思,这是要给大嫂留面子呢!
大伙儿只得纷纷昧着良心夸赞道:“好吃,大嫂做的就是好吃。”
其实,对他们的话余锦瑟还是不信的,偏头又看向一旁的柳园,这是个读书人,看起来算是山上最实诚的一个人了,该是不会撒谎的。
柳园见卫渡远在一旁挤眉弄眼,扯了半天嘴角终于扯出了抹淡笑,不疾不徐道:“大嫂做得确实好吃。”
他真是有苦难言啊,读书人的名誉就这般给他毁了,只觉愧对教他的那些个夫子啊!
余锦瑟自己做得怎样,她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只是难免会有希冀。在大伙儿心不在焉之际,她半信半疑地抄起筷子就夹了块肉往嘴里放,想看看自己手艺到底如何。
卫渡远在一旁阻止不及,眼见着她脸色变得难堪至极,陪笑道:“吐了吧!”
余锦瑟没理,喉咙一动,就将那羊肉给咽了下去。
一时,偌大的厅堂落针可闻,还是余锦瑟打破了这沉默:“这么难吃,你们还说好吃,对不住,我以前……以前没煮过肉,也是很多年没炒过菜了,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山上都是些糙汉,更不会哄女子,都愣在了一边,还是卫渡远拉过了余锦瑟的手道:“没事的,煮不好学就是了,谁没个第一次啊!煮好了就能吃,怕什么?”
话罢,卫渡远就重新拾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吃了起来。
余锦瑟在一旁见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那些个汉子也反应过来,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还是小六坐在桌尾又接了话,大声道:“大嫂,我小六子第一次做饭也是难吃得很,没什么的。以前我还吃不起饭呢,更别说肉了,没什么的。”
“对啊,就是啊,大嫂……”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余锦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身想擦干眼泪,还是卫渡远伸手过来,轻轻地帮她擦干净了:“我媳妇儿给我绣的喜服那般好看,手那般巧,做个菜没事的。”
说着,他的头又凑近了几分,接着道:“实在不行,大不了以后我学来做给你吃。”说这话时,他声音压得极低,恰好只有余锦瑟一个人能听清。
余锦瑟心里酸酸软软的,不禁笑了出来,却也下定了决心:“大伙儿放心,我会好好学的,我一定能做好一顿好吃的饭菜给你们吃的。”
她自己都觉着诧异,许久不哭的自己,怎么就因着一顿饭没做好就哭了?心思一转,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想着,或许是有了依靠吧!
因着卫渡远成亲的事儿,山上的兄弟已经歇了好几日没动手了,又送了那般多的聘礼出去。卫渡远一合计,就决定带着山上的兄弟们去干一票,反正是不能再歇着了。
他们是要偷袭旁的山头,不是劫掠过路的人,自然不能白日里出去,而夜晚就不同了,待万籁俱寂时,那些个人瞌睡都上头了,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余锦瑟听说了这事儿是千百个不放心,在屋子里拉着卫渡远百般叮咛千般嘱咐的:“你要小些心,万一受了伤怎么办啊?若是打不赢,就跑,保命要紧……”
余锦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卫渡远是半点不耐烦也没有,脸上还挂着笑,就静静听着。见她说罢,这才开口道:“你放心便是,无碍的,土匪哪有你眼中那般可怕啊?现今国泰民安,土匪还没那般猖狂,不敢轻易动手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