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地看着咬牙切齿忍着的宋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笑着补了句道:“毕竟家里有客,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一旁的卫芊芊当下是忍不住了,她昨个儿在柴房睡怕极了不说,还有虫子,可是弄得她一夜都没睡:“余锦瑟,你有什么好了不得的,不还是个寡妇吗?还装清高,不也是个偷人的下.作货!”
余锦瑟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卫芊芊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冷冷道:“我是下.作货?我偷人?那也是跟你娘学的啊?你娘不是天天想着要做我娘吗?我在她身边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样学样了。”
她名声反正是不好了,倒也不怕,反正这事儿他们也没脸出去说,至于这喜婆,也不是他们村儿的,那就更是不用怕了,只是也不知传到卫渡远耳边他会不会介意……
卫芊芊被余锦瑟这副盛气凌人的气势给骇住了,愣愣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一旁的宋氏却是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着余锦瑟,似是要将她给吃下去:“你个下贱.胚子,还敢跟老娘比?老娘好歹没克夫,你呢?别人不要的。”
这样的争吵这段日子卫丰是看多了,他也是烦心得很,本不愿搅进家里娘们儿间的争执的,谁料余锦瑟说了这样的话,这不是连他这个爹一起给骂了吗?
想着,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孽障,说的是什么话?你以为你要嫁人了就很不得了了?嫁的不就是一土匪,还敢在家里横三横四的?”
喜婆见局势愈发不好收拾了,忙挡在了余锦瑟面前,昂着头冷嗤道:“余姑娘脾性好,还跟你们说这些个事儿,只是公子怕是就没那么多耐心了,你们该是见识过的。”
见没见识过喜婆是不知晓的,她也只是按照卫渡远说的,随口一提罢了!不过,显然是戳到屋子里几人的痛楚了,他们脸上似有不甘,可到底是没再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这喜婆是镇上极有名的,许多家境殷实的人家都爱请她去做媒、迎亲,是见过世面的,也是瞧多了那些个府邸里掩藏着的腌臜事儿。这家人是个什么货色,她一眼也就给看得七七八八了。
她性子向来要强,初时本对余锦瑟逆来顺受的模样有些不喜,可后来见她并非如此,心下便也对她多了几分喜欢,这会子更是真心想帮着她了。
“余姑娘也留不了几日了,她身子还没好全,若是成亲那日有个好歹你们也该是知晓后果的,心中好生计较计较。这公子是个大方的,这给的聘礼可不算少,余姑娘过门了,这些个东西都是你们的了。若是惹恼了那位公子,可是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得还会怎样呢!”
宋氏是这一家子里最有脑子的人,这会儿听了这话,想着堆在自己屋子里的那一堆聘礼,心头‘蹭蹭’直往上冒的火气顿时就熄了,脸上挤满了笑:“说的哪里话?锦瑟明个儿想吃什么我明个儿再煮就是。”
余锦瑟面色嘲讽地看着这一幕,当真是有了银子便好说,她突然有些心疼了,这聘礼委实给得多了,还要这般白白便宜了宋氏去。想着,她就愈发不乐意了,怎么也要这宋氏吐点出来才是。
甫一回屋子,余锦瑟当即便对喜婆道了谢。
喜婆见了,更是打心眼里瞧着她顺眼了,觉着她真真是知书达理,再一细看行为举止,还真不似是普通农家能养出来的。
余锦瑟也就趁势说出了自个儿方才心中所想,末了,又补了句:“这些个聘礼若真是我爹拿着我倒也不会说什么,可最后只怕也会落到宋氏手中,天赐还小又还用不上,定然是用在她一双儿女身上的,我还真就不想白白便宜了他们去。”
人都是自私的,她父亲的确生养了她,她孝顺他自然是应当的,可这些年她爹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心寒。至于宋氏还有她生的儿女,更是不拿她当人看,稍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后来长大了,也才堪堪好些,不打了,可骂总也是少不了的。
喜婆一琢磨也就知晓余锦瑟的意思了:“若是他们不给你备嫁妆,自然是说不过去的,我定然是会帮你的。”
余锦瑟展颜道:“谢谢婶子。”
喜婆拉着余锦瑟的手,白了她一眼:“既唤我婶子,便不要同我这般客气。”
这喜婆素来是要与人为善的,对谁都是三分笑颜,可这娃子的遭遇实在让她心疼,多讨人喜欢的一个娃子啊,就算是这番得罪了宋氏她也不觉着可惜。
握着余锦瑟的手,她心里对她又是多了几分疼惜,这双手该是用来绣花的,如今却是粗糙得很,手心还生着层薄薄的茧,有些扎手,当真是造孽啊!今个儿她敲打了一番这家人,只希望他们也能识趣些。
余锦瑟是不知道喜婆如今想得有这般多,只是想着怎么在宋氏手上抠点东西出来,在她手上的东西向来是易进不易出的。思虑一番,她还是觉着搬出卫渡远或许更容易打开宋氏的口袋。
只是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说自个儿小气……
余锦瑟不知道的是她如今是愈发在意卫渡远对她的看法了,事事都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