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惫懒了一日,什么活儿都没干,余锦瑟觉着很是不好意思,毕竟牛头山上都是些汉子,自然不怎么擅长做饭之道。她既然嫁上山了,定然是要好生照顾自个儿丈夫还有山上这些个兄弟的。
既然大家唤她一声大嫂,她就要当得起这声称呼。
卫渡远睡觉的时候总是抱着她睡,她起身难免不会将人给弄醒,好在他睡得熟,也没醒,就是翻了个身罢了。
余锦瑟怕将人给吵醒了,又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就将面盆儿给端了出去,打算在外面将自己给拾掇干净。
寻到了灶房,她本以为要自己烧水的,没成想这锅里竟是有一大锅热水,灶膛子里还有火星子。
她还真不知晓该是说这些个兄弟细心呢,还是懒呢?一个晚上过去了,这还有火星子,用的怕都是大柴。她有些心疼,烧一晚上,该得多费柴火啊?
想想,这山上都是一群糙汉子,不懂节省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洗漱完,就开始做早饭了,这山上的人不算多,可也不少,说来她也是头一遭弄这么多人的饭菜。
看了眼那一大锅热水,思量着大家伙儿不大会儿就要起床了,也就没动那热水,而是另起了个炉灶盛了水,引火烧了起来,这才开始寻米。
她对这灶房不大熟,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木柜子里找到了糙米。她想着昨个儿早上盛稀饭的那个木桶,估摸着大家伙儿的饭量用碗装了五次米才作罢!
将米给淘干净,又转身找了十多个红苕来,削皮洗净,再等了会儿,这水终于给烧开了。她将米和着红苕一并给倒了下去,水也不沸了,她又往灶膛子里送了几根大柴,就起身准备去弄些下饭菜。
结果,她甫一起身,门外就传来了声音:“大嫂,你怎么起这般早啊?”这声儿响了她一跳,身子忍不住一激灵。
门外站着的那人显然也发现自己吓到余锦瑟了,慌忙解释道:“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前就我起得最早,没想着就吓着你了……对不住……我……”
“没事,不怪你,是我自个儿在想事情。”她也反应过来了,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外面站着的人,只见他身子单薄,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让人看着分外心疼,她忙又补了句,“快进来吧,站外面怪冷的。”
那娃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方才的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牙齿一咧,露出个小虎牙,笑得是见眼不见牙,讨人喜欢得紧。
“水就在那里,你洗洗脸吧!”余锦瑟瞧见这娃子的第一眼就挺喜欢的,禁不住就跟他多说了两句话,“昨个儿我怎么没见着你啊?”
“我管着灶房呢,一般都呆在灶房煮饭。用饭的时候,我小,也……矮,就坐在最后一个,前面的哥哥们一坐,就挡着我身子了,嫂子你坐在前面肯定就没见着。”小娃子见余锦瑟好说话,也没方才那般拘谨了,笑嘻嘻地说着话,只是说到自己矮的时候,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余锦瑟见这小娃子好玩儿,难得的就想逗逗他:“也怪我矮,不然定是能瞧见你的。”
果不其然,那小娃子嘴巴一瘪,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那哪能比呢?”说完,又觉着自己好像过于激动了,可心里似还有些不甘心,又压低声音道,“女子跟男子哪里能比啊?”
余锦瑟刻意板着脸道:“那你的意思是瞧不上女子吗?”
那小娃子慌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语无伦次地,竟是将脸都给憋红了。
余锦瑟也不忍心了,绷着的脸松开了抹笑,正要开口,外面倒是传出了个慵懒的声音:“你嫂子逗你呢!”
那小娃子听了这话,不禁重重地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自己又被人给逗了,既觉着气恼,又觉着委屈:“平日里几个哥哥总是欺负我,爱拿我开涮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盼来个嫂子,怎么嫂子也总是这样?大哥,就数你欺负我欺负得最厉害,你还好意思笑。”
卫渡远最是喜欢逗这小子了,看他委屈扒拉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模样,忒有意思了。“小六啊,我倒是怎么着你了,你今个儿就给我好生说道说道。”
叫小六说,他一时还真是说不出个什么来,你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梗着脖子,红着脸,一副气汹汹的模样:“就是这样欺负我!反正我也说不赢你,现今有了嫂子,嫂子也不站在我这边。当真是……是妇唱夫随啊!”
本因着小六的“指责”还有些脸红的余锦瑟,这会儿听了他这一套说辞,也是忍不住被逗乐了,捂着嘴不住地笑。
卫渡远开阔大笑,直笑得小六羞红了脸才作罢,这才慢悠悠道:“哟,不错啊,还会改四个字的成语了!你这话也是说得极不错的,你嫂子说什么自然是什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这话他看着是说给小六听的,可眼睛却是盯着余锦瑟的。
余锦瑟对上了他的眼,脸一红,匆匆低下头来,装着忙活手里的菜,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