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怀里的小人儿平静下来,南沚才将自己与杜离的对话讲给了他听。
“昀儿,你可会怪我留下了阿离的性命?”
谁都知道,要想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他永远闭嘴。
乔昀放过了杜离,便是给乔昀埋下了隐患。
“昀儿相信沚姐姐。”
信任是敢于托付,乔昀相信南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和乔家的江山交付到南沚手上。
南沚宽慰一笑,又与乔昀说了些朝堂上的事情,才准备起身离开。
小人儿可怜巴巴地抓住了南沚的衣袖,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好不委屈!
南沚无奈地看向他,道:“你乖乖睡觉,我明儿再来陪你。”
过年期间休沐七日,无需上朝,乔昀可以睡到自然醒,南沚也不想耽误他歇着。
乔昀扁着小嘴儿低下头去,抓着南沚衣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是不肯放她离去。
南沚回握住那只小手,问道:“要不,我等你睡着了再离去?”
乔昀抿着唇摇了摇头,小声嗫喏道:“昀儿想与沚姐姐一起出宫……”
他不想独自待在皇宫这个大牢笼里,每到夜里都是无边的孤寂,就连梦中都是母皇在训斥他,因为他贪玩没有背会《治国论》。
南沚盯着小人儿的发顶看了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这都要过年了,还是莫要让他难过的好。
“去换衣裳。”
南沚话音刚落,乔昀便跳着去翻自己藏起来的那件宫装,这是他每次出宫必穿的。
此时的乔昀已经可以自己更衣穿鞋,不用旁人侍候。
南沚背过身去,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与李汉英知会一声,南沚便带着乔昀回了摄政王府。
乔昀也不是第一次在摄政王府过夜了,每每他去,南沚就只能睡在外间的软榻上。
因为摄政王府的守卫不比皇宫,不放心乔昀的安危,南沚必须得自己守着。
乔昀窝在南沚的大床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每次在这间房里睡觉,他就不会梦见那些让他伤心的事情,梦里的母皇十分慈爱,还会抱着他一起在御花园里的鱼池旁陪他看鱼。
梦里的父后温柔似水,不会逼着他日日背书习字,还会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梨花酥。
梦里的父君日日欢喜,不再是以往那般愁眉苦脸,还会拉着他的手亲自教他刺绣做荷包,父君还说,这才是男子应该做的事情。
梦里的沚姐姐……会抱着他说许多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一想到这些美梦,乔昀便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朝中争斗,没有天下江山和黎明百姓,在梦里,他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乔昀想,之前的十三年他都没有像这几日休沐这般高兴过。
南沚带他逛灵安街,看捏糖人的伯伯捏一直小肥兔子,吃了他以前从未吃过的烤红薯,赏着与他在宫中看到的不一样的烟花。
街头巷尾,年味十足,热闹非凡。
他再也不是那个每年过年只能守在乾清宫批折子的小皇帝了。
老祖宗常说,人啊,最是容易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