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旭喉咙也有些酸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出声说:“没事儿,我又没死。”
韩春萌想用力抱住他,又怕他会不舒服,所以她紧紧抓着床单,将一天一夜的惴惴不安和疑神疑鬼,全都化作眼泪发泄出来。
哭完也就舒坦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鼻涕明显拉长了一条,顾东旭眉头一蹙,赶紧往旁边躲,嫌弃的看了眼枕头处的一滩痕迹。
韩春萌抽了纸巾擤鼻涕,又帮他擦了擦枕头,闷声说:“嫌弃我吗?”
顾东旭枕着枕头靠左的一边,出声回道:“你不是来探望病人的,你是来折磨病人的。”
韩春萌又擤了一次鼻涕,挑眉回道:“折磨你也活该,出这么大的事儿,你第一反应不是联系我,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却瞒着我,我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你仇人?你怕我趁病给你杀了吗?”
顾东旭道:“我是病人,你别一来就数落我,我心里不舒服。”
韩春萌瞪了他一眼,可还是安静下来,问他想吃什么,她下去买。
顾东旭拉着她的手,叫她坐在身边,轻声道:“萌萌,问你个事儿,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但身边所有人都不会怪你,甚至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你会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了就算了吗?”
顾东旭好多年都不曾跟韩春萌谈心,也许怕她担心,也许觉得她阅历不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答复,所以韩春萌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顾东旭遇到坎儿了。
鲜少的认真,韩春萌问:“你坚持的原则是对的吗?”
“嗯,对的不能再对。”
韩春萌道:“你违背了对的原则,但所有人觉得你没做错,那到底是你坚持错了,还是大家都错了?“
顾东旭眼底带着纠结和茫然:“我不知道。”
韩春萌道:“我不会讲那么多大道理,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但我知道孝顺是对的,心眼儿好是对的,不做坏事儿是对的,所以就算身边所有人都跟我说,让我六亲不认,让我唯利是图,我也不会做,哪怕那个人是你和小喜。我很普通,从没想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谁也别想打乱我内心的秩序和坚持。”
韩春萌说完,顾东旭看着她,眼里分明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样,紧张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东旭缓缓勾起唇角,低声说:“没有。”
韩春萌不知道,她这刚刚的那番话,自此改变了顾东旭的人生轨迹,而他特别乐于听见她这样的回答,如果说乔治笙是劝他从梦境回归现实,那么韩春萌就是劝他在真实中活得更加真实。
为什么要低头?
为什么要违心的打乱内心的秩序和坚持?
他已经做了一次选择,不怕再做第二次,人总是要不停地选择之后,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