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有些恨罢了,你瞧她也没有那么大度,她为了生活写下这个故事,却又没办法接受凭什么他们都有那样好的结局,而自己最后落得家国不再,亲人亡尽,身体残废。
她终究是怨恨的,她没有办法与这一切和解。
老板娘好不容易稳住了其他客人,又瞧了几眼霍长君,到底是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谢行之,又看了看霍长君,与她四目相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要保重啊。”
原来不用开口,所有人便都知道她要离开了。
霍长君的眼眶泛红,点了点头,最后却只是克制道:“你们也要保重啊。”
所有人都要保重啊,张老二,老李,翠娘,老板娘,你们都要保重啊。
她在心底一个个地道别。
她没有说后会有期,来日再见,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来日也不会再见了。
霍长君害怕自己失态,转过身,最后跨步离开了。
桌上留下了不少银钱,老板娘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也通红。
他们终究是生命中的过客,这段旅途便算是走到尽头了。
一路上,霍长君的情绪有些绷不住。
她喜欢这里,她不想离开,可她却不得不与自己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生活和人告别。
谢行之跟在她身后,想开口安慰,却不知说什么,挣扎了很久才道:“我们以后可以常回来看看。”
可他迎来的却是霍长君的一声冷笑,“常回来看看?和你吗?谢行之,别假惺惺了,你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你。”
谢行之望着她通红的眼眶沉默。
良久才道:“我……可以尝试喜欢他们。”
“不必了。”霍长君拒绝道,她不想再给他一个威胁自己的借口和把柄了。
她闭了闭眼,不想再与他争论这些,再抬眸,她收敛起自己的悲伤,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要你放了他和孩子。”
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冷三分,燕七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啧,他觉得自己这么好的身体都可能要着凉。
谢行之望着她,静默许久,才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让我见他们一面。”霍长君继续谈判道。
谢行之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忽而扯了扯嘴角,“原来今日做了这许多还是为了见他。”
他望着霍长君,似笑非笑道:“长君,你是不是忘了,你我之间,是你落败,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
霍长君也笑了,“你是要逼死我吗?”
谢行之的笑容微僵,他上前一步,轻抚她的长发,低叹道:“长君,我只是想补偿你。”
“呵——你拿他们控制我是想补偿我?谢行之,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若你真的逼急了我,那你便真的守着我的尸体忏悔补偿吧。”
谢行之的手一顿,差点扯疼了她的头发,“那我呢?”
她没了牵挂那他是什么?
他的问题只得到了她的讽刺。
他松开手,微叹道:“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但你们不能说话。”
他不想听见他们是如何如何互诉衷肠的,林晨绍还能活着,他就已经够容忍了。
她无亲无友,若不是没有再能控制和威胁她的人,他又岂会让那个贱人活着。
霍长君微嗤,讽刺道:“谢陛下恩典。”
第65章 “做梦。” 谢行之到底是退了一步,答……
谢行之到底是退了一步, 答应让霍长君见林晨绍一面,只不过不让说话罢了。
霍长君在房间里挑灯夜坐,奋笔疾书。
呵, 他以为不让说话她就没办法了?真以为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聪明。
王八蛋。
霍长君将自己想说的话要做的事统统写下来,彻夜未眠。
房门外,明灯晃得刺眼,谢行之立在小院中间, 冰冷的圆月洒落银辉在他身上, 孤寂冷漠。
燕七守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干啥,原本安安静静地守着就行,可是看见手上传来的密信,他揪着自己的头发,苦恼地又一次在心底问候李德让, 早知道就让他来了, 这日子活似修罗场,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谢行之回头扫见了正在揪头发的燕七, 只见他脸色一变, 立马成了面无表情的暗卫, 然后跨步过来,低道:“主子,有消息了。”
谢行之点了点头,然后再回头看了一眼灯火明亮的房间,随他一道出了小院。
两人到了安静的地方, 燕七将手中的密信交给谢行之, 月色下上面就四个字,“何树已亡。”
燕七道:“李德让说去的时候何树并未有太多反抗,倒是很爽快地喝下了毒酒。说只求陛下念在他一心侍主的份上, 善待其家人。”
想来从天幕城守住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就做好打算了。若是按照原计划且成功了,他也该算是个功臣,可偏偏天幕城守住了他便成了洗刷不干净的叛徒,百口莫辩。所以,这三年何树龟缩在盛京城里也很少出来张扬,知道的人也不多。
谢行之垂眸,微点头,道:“命李德让将他们送出盛京好好安顿,别叫任何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