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之手中的人可都是当年许明月和她哥哥安国公帮着谋算的,还有楚国公的提点,要知道安国公可是先帝太子时的伴读。
那年的逼宫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若不是她父亲提早得知消息带兵从边关赶回杀了个措手不及,哪里还有今日。
许太妃和安国公虽死,朝中明面上偏向谢璟之的人也清算了不少,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私底下他还有多少人却是不清楚的。
他的根基到底是比谢行之还要深些。
这朝堂的事波诡云谲,风云变幻,谢行之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她想了想便道:“户部尚书可还是从前那位周大人?”
连雀略一思忖,道:“是。”
霍长君点点头,“那便好,他为人正直,若是父亲粮草不足,他不会多加阻拦。这我就放心了。”
连雀宽慰道:“娘娘无需担忧,太后也记挂着此事呢。”
霍长君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会儿,道:“等会儿把长风剑送到苏常在那里去吧。”
“娘娘!”连莺一惊,这长风剑什么来历,怎能轻易送给那边?
霍长君倒是很平静又温和,瞧着外面春色正好,又道:“清明快到了吧?小厨房里不是做了些青团,按照份例给各宫都送些去吧。”
连莺飞快地应答:“是。”
倒是连雀多问了一句,“苏常在那儿可是也要送?”
如今那便可是宫里头的心尖宠,什么吃食衣物都小心谨慎得很。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就百口莫辩了。
霍长君沉吟了一瞬,道:“送吧,往年宫中的惯例独缺了她也怪不好看的。不过送之前先叫太医查看一番,免得横生枝节。”
“是。”
霍长君倒是做好了各种准备,行事周全。
只是没想到这回出事的不是延禧宫,而是永寿宫的丽嫔。
当晚,谢行之便召了太医入宫。
霍长君被人叫来的时候,永寿宫就已经里里外外地堵着一群人了,气氛凝滞冰冷,昏黄的烛火都吓得不敢动弹。
她向谢行之请了个安便立马询问太医情况,谁知太医擦着额角的汗根本不敢吭声,而屋里丽嫔痛苦的呻/吟声还在不断地传出来。
霍长君愣了愣,见众人从自己进来时脸色便各有异色,心底疑窦丛生,尤其是坐在上头的谢行之面色如铁,顿时领会到了什么,道:“难不成这丽嫔的病痛还与我有关?”
旁边的太医额角冷汗直流,霍长君扫视了周围一圈,瞧见了谢行之手边摆放着吃剩下的青团,上前两步,捻起一个青绿色的团子,然后看向众人道:“你们是觉得我在这糕点里下毒害丽嫔?”
旁边站着的廖贵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臣妾也不敢斗胆怀疑皇后娘娘,只是丽嫔姐姐从延禧宫回来便腹泻不止,太医查了才知道竟是这糕点里加了巴豆粉,害得她吃了好些苦头。”
霍长君拧眉,反问道:“可这糕点各宫都送了,怎么旁人都没事?”
谁知廖贵人微微一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各宫送去的青团还有些剩下,臣妾便斗胆都叫人拿来了。”
只见她一拍手,身后的宫女便端着其他六盘青团出现在了眼前,“还请太医一一核验。”
她这么一说,明显是真把霍长君当嫌疑犯对待了,顿时殿内的气氛更加冷凝。
霍长君在一旁冷眼看着,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按照惯例送盘糕点也会落得如此境地。
她站在那儿,身心俱冷,面色冷凝,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出现。
不一会儿,太医便道:“回陛下,娘娘,这六盘青团无毒。”
连雀连莺听了,松了口气。
可霍长君攥着拳,却觉得此事不会这么轻松过去。
只见廖贵人丝毫不觉得丢人,冲着霍长君轻巧一笑,道:“娘娘恕罪,臣妾也是合理推测。”
霍长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着脸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
“只是……”廖贵人话锋一转,故作不解道:“臣妾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独丽嫔娘娘的糕点会有巴豆粉呢?”
顿时空气都凝固了。
倒是立在一旁不起眼的小宫女突然小声道:“今日,丽嫔娘娘来过延禧宫。”
“闭嘴。”苏怜月听见自己身边的宫女出声,忙训斥道。
小宫女立马跪地,瑟瑟发抖,求饶道:“主子明鉴。”
苏怜月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莫怪,我这小丫鬟也是一时失言,并无其他意思。”
霍长君眉心紧皱,看着她不施粉黛依旧娇嫩如花的容颜,没有说话。
原来这场闹剧是在这儿等着她。
倒是廖贵人听见苏怜月的宫女开口了,故作惊讶,煽风点火道:“苏常在何不叫人把话说清楚?”
苏怜月垂眸,瞧了瞧跪地的宫女,温和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青团的宫女来时,丽嫔姐姐恰巧在我宫里,便将糕点一道给臣妾了。糕点相似,弄混了也可能,原以为不打紧的,没成想晚间便传出了姐姐病了的事情。”
她说的模棱两可,廖贵人就更是相信这是霍长君想要下毒却不小心被人误打误撞躲过去了,她问道:“所以,丽嫔的那盘青团可能是你的?”
苏怜月不慌不忙道:“是。”
她的话轻松温和,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