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不远处的门诊楼灯影绰绰,偶有人进出。
姜虞收回目光,问傅庭礼:“可以麻烦司机把我送回家吗?”
“你一个人……”
姜虞打断他:“我没事啊。”
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医院那边还在等他。傅庭礼没再多说什么,下车时嘱咐姜虞到家后告诉他一声,便离开了。
姜虞笑意盈盈地目送他离开。等傅庭礼的背影消失,姜虞敛起笑意,将脑袋靠在冰凉的车窗上。
她把地址报给司机,神色淡然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不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度假区回来已经有三天了。
傅家那边忙得焦头烂额,傅庭礼将傅老爷子情况好转的消息告知姜虞后便没再搭理过她,姜虞也没主动联系他。
傅嘉远跑路后,姜虞似乎也没了联系傅庭礼的必要。
她在家里呆了三天,哪儿也没去,谁也没联系,就躲在阳光房里画画。
姜恪路过阳光房的时候姜虞刚好打翻了一盘颜料。新挤的赭石色蹭到地上,姜虞骂骂咧咧地叫了一声,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蹲身捡起颜料盘,把还能用的颜料拿画笔一挑,又从旁边抽了几张纸把地板擦干净。
眼见着桌子边上的颜料盘又要掉,姜恪走过去帮她扶住,顺便看了眼她的画。
“你这画得也太压抑了吧?”
她在阳光房呆了三天,画了十多张一模一样的风景图。
画好的画全被她随意摆在了地上,就好像无数面镜子照在画架上似的。怪瘆人的。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宜人景色,姜虞却选了沉闷的色彩表现,总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就像这几天的她一样,闷闷不乐的。
姜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站在那对儿狗男女头上蹦迪的计划失败,让她着实气馁。但人都走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心里郁积着一口气,没法尽兴地呼出来,她也没法高兴起来。
姜虞踩着地板坐回高脚凳上,瞪了眼姜恪:“小屁孩懂什么,这叫艺术。”
说罢,她又多沾了几笔颜料涂在画布上。
看着更压抑了。
姜恪翻了个白眼,搬了把椅子坐到姜虞边上:“你天天把自己关家里画这些玩意,迟早得自闭。”
“自闭?”姜虞不以为意地眨眨眼,“那你陪我去逛街呀。”
姜恪感受过姜虞在商场的战斗力,每每回忆起来都不禁一哆嗦:“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没时间陪你。”
姜虞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画画。
“话说回来,我以为你早把傅嘉远忘了,才会把新港区的项目要回来。”姜恪两条胳膊搭在脑袋后面,吊儿郎当地翘起椅子腿,吱呀吱呀地晃悠着,“没想到还想着他,躲在这黯然落泪呢。”
这两天傅嘉远私奔的事传得人尽皆知,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姜恪同学,初中语文没毕业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行不行?你这成语怎么都乱用?”
“不然呢?”姜恪朝她挑起眉,“黯然销魂?抱头大哭?凄凄惨惨戚戚?”
姜虞气得把手上蹭着的颜料悉数抹到姜恪的白衬衫上。
“嘶!你这人!”
“艺术,懂不懂?”
姜恪怨念地瞟她一眼,抽了张纸巾擦颜料,擦不掉。
他把纸巾往旁边一丢,用手指沾了一大块赭石颜料抹到画布上:“就这还艺术?我给你在旁边加个丧-尸更艺术。”
姜虞用画笔敲他手腕:“我看你长得像丧-尸。”
姜恪把手上的颜料全都蹭到画布上。原本完成度极高的风景画上多了一块黑乎乎的阴影。
他心满意足地擦掉手上多余颜料,又恢复刚刚翘着椅子的悠哉模样:“你知不知道,就你不让老爸放弃新港区的项目,他现在把整个项目推给我了!我刚到公司不到一个月,哪儿管过这么大的项目?天天一堆事,烦都烦死了。”
姜虞看着画布上那块阴影,思考着如何修复,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你不知道,那个傅庭礼,就是傅嘉远他叔叔,开会的时候超级凶。咱们明明是合作关系,我凭什么都听他的?气死我了!”
姜恪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抱怨着项目上的事,姜虞却没了听的心思。
等一等……
如果姜恪不提,她都快忘了傅庭礼,忘了自己还和他签过协议这件事了。
当初她用新港区项目换傅嘉远的小婶婶称呼,才和傅庭礼签了个恋爱协议。
现在新港区的项目解决了,傅嘉远又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