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祺早已等在傅庭礼的私人住所内,惴惴不安地捧着佣人递来的茶杯。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打量眼房间布置。
房间内只有黑白两个色调,陈设简单空旷,看起来没有一丝居住的气息。
似乎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冷淡无趣。
听到门口动静,傅庭祺放下手中的杯子,急急忙忙朝门口迎去。
“阿礼。”
开门见到傅庭祺笑眯眯的模样,傅庭礼并不奇怪。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的慧姨,示意傅庭祺往客厅走。
“二哥。有事电话说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晚折腾。”
傅庭祺随着他坐下,讪讪道:“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哪儿还有脸在电话里说。”
这两天他为了自家儿子的事操碎了心,乌黑油亮的发丝间凭空冒出几根白发,神色也尽显疲惫。
“一家人,不麻烦。”
傅庭祺幽幽地叹口气,不禁感慨一句:“嘉远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能少操些心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瞟了傅庭礼一眼。
虽说他是傅庭礼的堂哥,但也是看着傅庭礼和自己儿子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宠爱之情。
可随着傅庭礼接管集团成为一家之长,那种宠爱与敬畏的边界越发模糊,他时常拿捏不好其中分寸。
傅庭礼似乎并不介意,眉眼间隐约浮现笑意:“嘉远还在爱玩的年纪,你不用太担心。”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傅庭祺问了些傅庭礼的近况,便开门见山:“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新港区项目的事。”
傅庭礼并不意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真没办法了。之前想尽各种办法去姜家道歉,可我连姜为民的面都没见到一回。我实在是没辙了,才想着问问你有没有好的想法。”
傅庭礼淡声道:“姜为民是聪明人,姜家撤资对他们并无好处,多半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你不知道,姜为民是出了名的溺爱闺女。这回他是铁了心要两败俱伤。”傅庭祺重重叹了口气。
提到姜为民的闺女,傅庭礼不由自主地想到姜虞。
——确实像是被娇惯出来的模样。
“就算如此,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个项目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不差姜家一个。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但爸那边明确说了,必须挽留住姜家。”傅庭祺擦掉额角的汗,“这事追根到底,是嘉远对不起人家。”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
傅庭礼沉吟片刻,朝傅庭祺道:“二哥,你放心。这事我来想办法。”
“这……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我来解决。”傅庭礼含颌,淡淡地望了傅庭祺一眼。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可傅庭祺却莫名放下心来。
明明比他大二十多岁,可每次都是这个做弟弟的让他感到安心。
傅庭祺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这人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谢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改天一起吃顿饭。”
“嗯,早点休息。”
送走傅庭祺,傅庭礼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支在扶手上按了按眉心。
他半阖着眼帘,听到一旁的齐纪和慧姨嘱咐了句他感冒的事,而后小声嘟囔道:“什么烂事都推给傅总做,真把傅总当超人了?”
“齐纪。”
沉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齐纪吓了个激灵,立马闭上嘴。
他转过身,见不远处的傅庭礼虚指了下酒柜的方向:“拿瓶酒。”
齐纪和慧姨交换了个神色,灰溜溜地跑去挑了瓶红酒。
齐纪给傅庭礼倒了小半杯红酒,递给他时忍不住关心道:“傅总,您身体不舒服的话,酒还是少喝。”
傅庭礼点点头,接过酒杯。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也不喝,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杯中流转的深红色液体。
齐纪小心翼翼地立在他身侧,不敢出声。
傅庭礼不说话的时候,齐纪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临终审判。
刚刚那句牢骚实属不该。
归根结底,这是傅庭礼的家事,自己不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