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帆一拎着书包回来,就听见姜父正在对姜柔柔做出承诺,他立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姜帆嘀咕道。
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十年精神病也做不出来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这样的事情。还想办法?姜父能想什么办法?到时候上外教补习班的钱不还是求着老妈出?
“你哼什么哼?”姜父扭头看到姜帆就来气:“你给我过来。”
“您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姜帆一溜烟上楼了。
……
姜宁吃完郑若楠煮的夜宵,仍没有什么精神,便很早回房间睡觉了。
郑若楠察觉到女儿有些不对劲,宁宁这阵子做什么都很有干劲,简直是撸起袖子就往前冲,然而今天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郑若楠有些担心,不由得跟着她推门进去:“怎么了?跟朋友吵架了?”
姜宁觉得长大后再和郑若楠撒娇很丢人,但她现在只想真正回到十四岁,做什么都可以。她抱住郑若楠的腰,想倾诉一大堆关于燕一谢的事情。
然而最后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郑若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姜宁从小就是个没什么坏心的孩子。她抚了抚姜宁的脑袋,道:“但你的初衷是好的对不对?你就是太莽撞,做事情没顾及后果。”
姜宁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本来最近少年已经接受了她,快要和她成为朋友了,但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失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姜宁感到很挫败。
“那何不再坦诚一点,再坚持久一点?”郑若楠说道:“总之,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半途而废。”
姜宁沮丧地说:“可是,我担心我越靠近他,他越是烦我。”
“看来这个朋友对我们小姜宁真的很重要,居然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姜宁失去自信。”郑若楠点了点姜宁的鼻尖,若无其事地试探着问:“是许鸣翊?”
姜宁立刻无奈地道:“不是,才不是他。妈,你别乱猜了。是个女孩。”
郑若楠这才稍稍放心……
要是姜宁说的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子,她可真要怀疑姜宁是不是早恋了。
因为姜宁从小到大都很洒脱,郑若楠极少看到姜宁这么在意某个人。
她的确也在意许鸣翊,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许鸣翊屁股后跑,可是小时候许鸣翊不和她玩,她要么就是拍拍屁股走人,要么就是冲上去用泥巴丢许鸣翊,从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伤心难过。
……而且这种在意的情愫姜宁自己可能都还没察觉到。
有了郑若楠的安慰,姜宁心情要好了许多。
她想,她一开始靠近燕一谢,的确是想要报恩。
但后来,她看到少年常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看四季变换,看到少年无法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看到少年腿上无法痊愈的疤痕。
她想要做的,就渐渐变成了,希望将他从过去的梦魇中拉出来,变成不再浑身是刺的他。
所以现在,即便燕一谢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她也不能就此放弃。
郑若楠不知道姜宁在想什么,但是见到姜宁表情松弛不少,她心中大石也稍稍落地。其实以前母女俩很少有这样交流的机会,一方面是她太忙,另一方面是姜宁比较叛逆,根本不爱和她多交流。
现在像这样能正儿八经地说几句话,郑若楠也很欣慰。
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不知不觉地,姜宁真是变了很多。
郑若楠摸了摸姜宁额头,表情忽然紧张起来:“宁宁,你额头有点烫。”
“?”姜宁自己倒是没感觉,摸了摸自己额头。
郑若楠赶紧拿来体温计,给姜宁量了一下,果然是有点低烧。
见姜宁难受的样子,郑若楠也不好责骂她,泡好感冒药扶她坐起来:“肯定是在外面着凉了,喝杯感冒药再睡。”
姜宁被迫灌了一大杯感冒灵,意识都变得有些昏沉。
郑若楠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说:“明天舞蹈课我帮你请假,先不去了,不能出去吹风。”
“不行,我明天还有点事想出去。”姜宁惦记着去找燕一谢。
郑若楠却一把将她摁了回去:“别不听话,有什么事等感冒好了再说,这个季节很容易反复,到时候严重了就麻烦了。”
姜宁只好躺下,她感觉郑若楠的手一直落在自己额头,让她舒服又安心。
她又模模糊糊地想到,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他的家人却将他丢在那栋建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堡,从没有来探望过他。
老管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翌日,只见到少爷分外沉默。吃早餐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空气里寂静得只有刀叉与盘碟碰撞发出的清响。
早餐过后,燕一谢径直推着轮椅从电梯上了楼。
等管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在他以前爱待的天台上,白皙的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的耳机线,隐没于领口,音乐鼓点开得很大,手里拿着一本管家看不懂的书。
少年昨晚挂了一夜的点滴,高烧总算退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只是面色仍残余着一些苍白,有几分病态。
脚踝处缠着白纱布,今早他自己刚给自己换过抗生素。
他面色冷冷的,对远处的日出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