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壮观的!”顾主任评价。
余思雅笑了笑说:“我们县准备建养殖基地,全县总共计划建23个养殖场,光这些机器远远不能满足全县养殖业的需求,过完年还得采购一批机器。”
看得出来,顾主任他们对经济不是很感兴趣,余思雅一笔带过,领着他们去了饲养区。
饲养员刘大姐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忙里偷闲在看书,冷不防这么多领导冒了出来,她赶紧将书藏了起来。
顾主任几个都被逗笑了:“大姐,你看什么书呢?别害怕,咱们就问问。”
余思雅也鼓励地说:“刘大姐,把书给顾主任他们瞧瞧,没关系的。”
刘大姐怯生生地将书从背后拿了出来,看着封面上的《养鸭技术指南》,顾主任几个都觉得有点新鲜。这个刘大姐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局促不安,很紧张,说话也带着浓重的口音,不像是有文化的。
“你平时喜欢看这个?”顾主任问。
刘大姐点了点头:“她们好多人都会了,就我,就我还不大会,上面好多字不认识,我就利用空闲时间看一看,不会地再问问人。”
“不错,大姐很上进。”顾主任评价道。
刘大姐很不好意思:“我不行,春花以前跟我一样不识字呢,现在这本书都能看懂了。”
顾主任这才知道,刘大姐她们这些饲养员都是不识字的妇女,是进了养殖场之后才开始念书识字的。
王书记看出来了,顾主任感兴趣的还是教育方面的事,跟着说道:“我们公社有统计数据,这两年学生的入学率一直在提高,尤其是今年九月份,较之去年九月,小学和初中的入学率都增加了三分之一,校长还跟我抱怨,这么下去,明年校舍恐怕不够用了。”
顾主任赞道:“这是好事啊,既然大家愿意上学,咱们要尽可能地满足孩子们上学的愿望。”
余思雅也适时地表态:“明年养殖场出一笔资金再建一排教室吧,咱们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
顾主任扭头看余思雅:“余厂长很热心教育啊,有没有意向毕业后来咱们单位工作啊?”
“顾主任,你可不能挖咱们的墙角啊,我们公社可离不开余厂长。”王书记赶紧说。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余思雅是块宝,有本事人脉广,公社公共支出一缺钱,人家就主动给钱,还出钱搞各种活动,上哪儿找这么贴心的搭档去?
顾主任被逗笑了:“王书记别着急,我就说说,这不还得看余厂长的意思吗?”
余思雅笑笑不说话,顾主任就随便说说,一时兴起而已。她毕业还有三四年呢,谁知道三四年后是什么光景,所以这个事压根儿不需要她表态。
这趟养殖场参观,顾主任非常满意,临走时,还说他们公社对教育的重视值得其他公社借鉴和学习。并且准备回去就此开个会,打算成立一个研究小组,明年到红云公社来调研考察一番。
对于这个意外之喜,王书记特别兴奋,激动得脸都红了。
不过余思雅反映平平,因为明年她就去上大学了,工作重心转移到省城,考察什么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顾主任一行,本来是来问罪的,但辰山县对高考录取书失踪一案处理得太利索,没他们多少发挥的余地,而且还见识了红云公社一个全村都找不出几间砖瓦房的穷公社如此重视教育,更是心潮澎湃,有许多想法和计划。
随后两天,都窝在教育局查看辰山县的教育水平,不等他们失望,更大的风暴席卷而来了。
随着省报特刊在全省的扩散,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今年全省的高考录取名单,很多得到消息的考生通过各种途径查看省报特刊。紧接着多地暴雷,短短两天内,全省出现了二十几起录取通知书失踪案,涉及全省二十几个县市。
领导震怒,迅速将顾主任一行召了回去,责令教育厅和各地公安严查这些案子。
第77章
77年的春节颇不宁静,谁也没料到,这场由辰山县首次发现的高考顶替时间迅速在全省蔓延,以至于盖过了春节的风头,牵扯出数百人。估计这也是高主任当初万万没想到的。
无数的学子写信向上面反映,寄给报社、广播电台。省报每天都要收到成千上万像雪花一样的信件,根本来不及一一查看。像路明惠他们这些媒体人更是没闲下来,跟着调查小组,全省跑。
这场声势浩大的调查活动在全省铺展开来,辰山县却因为发现早,查得早,最先在这场风波中平静了下来。
但梅书记还是不大放心,每天第一时间看省报,听收音机,唯恐错过了外面的信息,教育局的干部们也风声鹤唳,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到高主任的案子中。
为了表示辰山县坚决惩处高考顶替的决心,高主任等一众人的案子很快便被判了下来。以高主任和北丘公社主管教育的副主任为首的主谋被判15年有期徒刑,相关涉案人员分别判处5 —10年的有期徒刑,有关领导因为失察之职,分别予以警告和降职处分。
余思雅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腊月29那天,她带着沈红英和沈建东一块儿去公社采办年货,路过公社时,王书记拉着她,告诉她的。
余思雅知道后,有点诧异,这个年代判刑比后世严重多了。不过也好,经此一事,以后还有动歪心思的,想想高主任等人的下场,很多人都会掂量掂量,至少几年内,辰山县估计是没人敢对高考成绩动脑筋了。
告别了王书记,余思雅带着弟弟妹妹去供销社,路过邮电局的时候,邮局的工作人员探头出来,扯了一嗓子:“余厂长,有你的信和包裹。”
谁会给她寄信和包裹?余思雅只一想约莫就猜到了人,招呼沈红英姐弟一块儿过去。
进了邮电局,工作人员从柜台后面,抱了一个很沉的包裹出来,放在台子上,又找出一封信,递给余思雅:“余厂长,那,这是你们的包裹和信,麻烦你签个字。”
余思雅在领取包裹和信的地方签了字。
邮电局工作人员又从信件堆里翻出一个信封,问道:“余主任,你认识谁叫沈红英吗?我看地址是你们村的?”
余思雅刚签完字,放下笔,诧异地扬了扬眉,侧头看沈红英。
沈红英小姑娘的脸囧得通红,手足无措,在棉袄上擦了擦手背,呐呐道:“嫂子,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信。”
工作人员看他们这副严肃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这地址好像跟余厂长你那封信的是一样的,小姑娘拿着吧。”
沈红英接过一看,果然是从南边来的信,她抬起乌黑的眼珠子,不解地问:“哥干嘛还要单独给我写一封信啊,浪费邮票钱!”
沈建东嗤笑着从她手里拿走了信:“你是不是傻啊,哥才不是单独给咱们写信呢,他是单独给嫂子写信。”
这下轮到余思雅脸热了。她板起脸,故作正经地说:“瞎说什么呢,快点把东西抱进背篓里,别堵在这里妨碍人家工作。”
看了一场好戏的工作人员心说连忙摆手,心说,一点都不妨碍,能看到余厂长的八卦,值!
沈建东赶紧将包裹抱了起来,掂了掂:“挺沉的,哥到底寄了什么,这么大一包。”
余思雅也很好奇,不过在外面也不好拆开,便说:“红英,把背篓放下来,让建东背。太沉了,就背着走吧。”
沈红英赶紧将空背篓放了下来,沈建东包裹放了进去,几乎塞了大半个背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