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雅倍感好笑,也由着他去了,反正怎么安排,王书记自会慢慢调整。
谈起工作,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的时间,就到了公社。
一下车,余思雅就看到沈跃站在公社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烟,似乎在等她。
王书记见了,打趣道:“余厂长,真是你在哪儿,沈同志就在哪里。这才下午呢,他就不放心,来等着你了。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沈同志的时候,还觉得这人像柄出鞘的剑一样,很不好相处,谁知道……我先回办公室了,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余思雅被王书记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冲他挥了挥手,往沈跃面前走去,离得近了之后,余思雅就发现了,沈跃的情绪不对。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关切地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你今天这么早特意来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跃一把抓住了余思雅的手,满眼地歉意:“思雅,抱歉,我要食言了,今年恐怕没办法陪你们过年。”
说着,他递了一封电报给余思雅。
余思雅粗略地扫了一眼,很简短的一句话:缅越交战,速归!
看到这个消息,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发生了战争,虽然不是在我国,但这两个国家都跟南边的边界接壤。熟知历史的她知道,战争还有一年才会蔓延到我国,但现在的人不知道,领导肯定要布防,这时候紧急召沈跃回去就说得通了。
余思雅只大致知道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事情,详细的经过,还有前面发生的冲突并不是特别了解。但这样的大事,报纸上很可能会提。
“你等一下,我去公社拿几份报纸。”余思雅冲进了公社,找了这几天的报纸,最后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1977年12月31日,越军5个师兵力对柬埔寨东北部地区发动猛烈攻击”。
余思雅抓起这份报纸出去,塞给了沈跃。
沈跃看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苦笑着说:“两国矛盾由来已久,77年一年就已经发生过好几起小规模的冲突了。”
“走吧,先回家,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余思雅本来是准备回厂子里的,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只能先回家了。
提起这个,沈跃就非常抱歉:“恐怕明天就得走,朱国明应该也收到了电报,我应该会跟他一同出发。”
“这么赶?”先前还不觉得,陡然听说他要走了,余思雅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的。
沈跃歉疚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对不起,说陪你们到过完年才走的……”
“不用说对不起,又不是你想这样的,要怪就怪这两国不安分,屁点大的国家,天天做着你吞并我,我吞并你,称霸的美梦。”余思雅打断了他。
沈跃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你说得没错,都怪他们。”
余思雅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走了,先回家,看看要带什么东西。”
“不用了,你工作忙,去上班吧,我得先去找朱国明,商量好明天一起出发。”沈跃刻意等在公社,就是担心自己去找朱国明回来太晚了,余思雅会担心。
余思雅听他有正事,也没拦着,转身回公社:“咱们去借个自行车,你骑车子过去,快一点。”
“好。”两人找到周部长借了自行车,出来后,沈跃指了指车后座说,“上来吧,我送你去养殖场。”
余思雅站着没动:“不用了,我今天工作不是很忙。你去找朱国明吧,我去肉联厂看看还有没有肉,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沈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我会尽快回家的。”
等他走后,余思雅长长地吐了口气,哎,真是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这个点了,也来不及准备什么东西了。
余思雅去了肉联厂,只买到了一块偏肉的肉,别人都不喜欢,不过她挺满意的,又买了点剩下的骨头。然后去供销社,看能不能买点什么给沈跃明天带着路上吃,可惜了,因为物资短缺,供销社不要票的食品少得可怜,就一点鸡蛋干和水果糖、饼干,而且制造得挺粗糙的。
余思雅有点嫌弃,但还是买了一斤饼干。光这点东西也不够,余思雅想到了他们就是生产食品,赶紧回了养殖场,花钱买了十斤火腿肠,清河鸭大礼包拆了包装,也来了十份,咸鸭蛋两只装的直接来了五十袋,酱板鸭十只,一下子就花了一百多块钱。
这么多东西,沈跃在火车上当然吃不完。多余的是余思雅让沈跃拿去送人的,毕竟难得回家一趟,总要带点家乡特产去给战友们尝尝,这就跟上大学开学的时候带好吃的一个道理。
他们本地也没什么容易保存的特产,就算有,余思雅也不会做,只能粗暴地用钱来解决了。
不过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还真是爽。
拎了沉沉的两大包回去,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碰上了沈建东。
沈建东赶紧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嫂子,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们厂子里的,你拿回家做什么?”
余思雅递给他,看着他放进背篓里,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说:“你哥接到了紧急通知,明天就得回部队,我买了点土特产,让他带去送朋友。”
沈建东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不是说好过完年再走的吗?他怎么又要回去啊?”
余思雅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安慰他:“你哥这是接到了命令,没有办法。你要想他了,以后可以去看他。”
沈建东擦了一下眼睛,负气地吼道:“谁想他了,他不在没人管我,我还自在一点。”
小孩子就是口是心非,余思雅知道他这是舍不得沈跃,也没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家杀只鸡,给你哥践行,我也是刚知道消息,去肉联厂没买到好肉,回家杀一只鸡吧。”
沈建东倔强地嘟囔:“杀什么鸡,咱们留着下蛋的。”
这孩子,余思雅推了他一把:“快点走了,嫂子腿走累了。”
“嫂子,你快上来。”沈建东赶紧扶好车子。
余思雅坐了上去,少年的身上带着一股活力,背部还有些单薄,跟她过去两个月坐的自行车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总算明白自己从听到沈跃要走后就为何这么烦躁了,原来是习惯。习惯了每天都看到这个人,突然之间人要走了,难免不适应。
沈建东嘴上说着不答应,回去杀鸡却比谁都跑得快,先烧热水,然后杀了鸡,一个人在院子里拔毛。余思雅则去地里择菜,等回来,他已经将鸡弄干净了。
这是养了两三年的老母鸡,肉质比较柴,熟得很慢。余思雅就提议:“母鸡炖汤吧。”
沈建东打了一桶井水,将鸡放进去,然后说:“嫂子,你休息吧,我来弄。”
余思雅有心想帮忙,但无奈厨艺废,只能交给他了。
等沈建东接过做饭的事,余思雅忽然发现自己没事做了。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但她也不好贸然去沈跃房里帮他收拾,他们俩还没这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