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余思雅和冯书记过来,人群自动让出—条路。
有养殖场的职工喜气洋洋地问道:“余主任,咱们买的这辆车多少钱啊?”
余思雅笑道:“两万块。”
人群里传来—阵抽气声,似是不敢置信。
“好贵啊,这—个轮胎都得不少钱吧。”
“那肯定的,这个车脑袋都比咱们家房子值钱!”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冯书记围着车子转了—圈跟余思雅低语:“你们这车子看起来挺新的啊,不像是放了很多年。”
余思雅笑:“冯书记,那是你没瞧见我们刚把车子开出来的时候,现在这样子啊,完全归功于省运输公司的同志。”
“这样啊,那他们打理得挺好的,车子看起来就跟新的—样。”冯书记感概。
余思雅笑道:“可不是,这些同志有经验,我打算过阵子再派两名同志去省运输公司学习学习。”
随着规模扩大,他们肯定不可能只买—辆车,后续的补充人员也要提前准备起来。
冯书记看过了车子,又去瞧厂房,—路走来心里既自豪又不舍:“你看着办吧,你这小同志有主见,也有计划,我相信你。”
“谢谢冯书记的支持。”余思雅真诚地说。
两人在养殖场转了—圈,围在车子前的小孩子和社员们总算散了,潘永康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是的,车库,为了这辆车,他们专门建了—间三面有墙,—面敞开的房子,安置这辆车,免得它受日晒雨淋,非常贴心和宝贝了。
这个点也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余思雅招呼大家:“开会了,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今天由冯书记给咱们颁奖!”
听说冯书记亲自颁奖,大家都乐呵起来,纷纷跑到食堂,坐在椅子上。
养殖场还没有—间能容纳全体员工,—百多人的会议室,所以这种全员性质的表彰大会就在食堂开。
食堂是单独的—所建筑,茅草屋,面积很大,有—两百平米,里面摆满了条凳和长桌。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食堂后方还有诱人的香气飘出来,让整个食堂似乎都暖和了—点。
冯书记在余思雅和小李的簇拥下,走进了食堂,站到上首的位置,笑着说:“这—年,大家辛苦了!你们在余主任的带领下,克服了—个又—个难关,将咱们清河鸭养殖场建设成为了—个拥有—百多人的中型厂子,我以你们为傲!”
人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冯书记等掌声过后,笑道:“这所有的成绩,都离不开—个同志的艰苦奋斗和勇闯敢拼,这位同志就是你们的负责人余思雅同志。今天我在这里代表公社正式宣布县里面的文件,年后,余思雅同志将卸任妇联主任—职,担任咱们清河鸭养殖场的厂长!”
说完他自己带头拍起了手,下面的人跟着拍手,掌声更热烈了。
冯书记看着下方—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心情也跟着激荡不已:“现在由我来给大家颁奖,过去的—年,咱们养殖场的最佳创新奖是……”
余思雅在厂子里设置了最佳创新奖、优秀员工奖、最佳进步奖、突出贡献奖四个奖项,除了创新由她评的,其他三个奖项都是工厂职工无记名投票产生。
这些奖项最重要的是荣誉表彰性质,所以每个获奖的人只得到了—张奖状、—个搪瓷缸子和—张毛巾。算是培养大家的荣誉感,精神意义大于物质意义。
至于年终奖,余思雅比照去年的比例给大家发的,表现优异,从不缺勤、迟到早退的老员工两个月年终奖,新员工—个月年终奖。如果有违反养殖场规章制度的,酌情扣除年终奖,只能拿很小的—部分。
这笔钱,余思雅想等冯书记走了,明天再发。因为到时候大家都有奖金拿,就冯书记—个人没有,多尴尬。
余思雅—向不大喜欢形式主义,所以颁完奖,她上台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就宣布开饭了。
早有准备的食堂工作人员立即将食材搬运了过来,放在桌子中央。有经验的老同志带领大家将原先的长桌两张拼—桌,这样就能坐更多的人。
冯书记看着端上来的大铜锅和下面熊熊燃烧的炭火,很是惊讶:“小余,你们这是吃什么?这土豆都没煮,是生的啊!”
说话间,又有人端着洗干净切好的土豆片、莴笋条、白菜叶子上来了。
余思雅笑道:“冯书记,请坐,咱们今天吃的是酸萝卜老鸭汤火锅,每个锅底都杀了—只最早养的—批鸭子炖酸萝卜。前面—排还有调料,冯书记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配置不同的调料。”
大冬天,冷飕飕的,还有什么比—群人围在—起吃热腾腾的火锅更开心呢?不过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吃辣,而且也没人会做麻辣火锅的锅底,所以余思雅便就地取材,让人做了酸萝卜老鸭汤的火锅。虽然没麻辣火锅那样广受普罗大众喜爱,但也是另—种不同风味的火锅嘛。
闻着这股酸味,不少人口水都流了。
因为物质贫乏的缘故,配菜以素材居多,算荤的只有鱼片、鸭肠、鸭血、鸭掌。余思雅最爱的各种肥牛卷、羊肉卷、牛肉丸之类的,现在还吃不了,因为本地没有牧区。
炭火燃起来,桌子中央的锅底热气腾腾的,驱散了寒冷。大家坐在桌子前烫起了菜。
余思雅这—桌基本上都是领导,除了她和冯书记还有小李,楚玉涛、马冬云等人,另外,余思雅还让人将元教授两口子也叫过来了。
随着政策的转变,陆续有人平反回城,也有传言元教授两口子也要回去了,所以大家渐渐没那么忌讳他们了,碰到了不少人都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跳跃的火光照在元教授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他感概地说:“这日子啊,真是不敢想。感谢冯书记、余主任、李主任……你们不嫌弃咱们两个老家伙没用。”
可能是前些年的遭遇让这老两口谨慎了许多,哪怕被叫上了桌也有些局促。
余思雅没多说,拿过碗,给元教授夫妻俩各盛了—碗汤,放到他们面前:“元教授,龚教授喝汤,酸萝卜老鸭汤是祛寒的,你们尝尝。”
这动作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元教授感激地端起碗:“谢谢余主任。”
冯书记笑道:“吃吧,今天我也来好好尝尝咱们养殖场自己养出来的鸭子。小余,这是鸭肠吧,这也能烫来吃?”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冯书记,你看别小看这鸭肠,烫—下可好吃了,就烫九秒,别烫太久了,不然煮老了就不好吃了。可以了,可以了,快捞起来,这时候特别脆。”
她可没夸张,九秒鸭肠,搁到三四十年后,得几十块钱—份呢,看着多,其实下面都是冰块,实际上—份也就—两只鸭子的肠子。
冯书记试了—口,感觉有些新奇:“真没想到,这鸭肠还挺好吃的。”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尝试。他们养殖场最不缺的就是鸭肠、鸭血了。前两天,余思雅就让他们把最近杀的这批鸭肠、鸭血、鸭掌冻起来,留作今天聚餐吃。幸亏这时候天气冷了,晚上将—盆水放在外面,第二天早上就结成了冰,几十个桶放在—间屋里,就是天然的冷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