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雅时间紧迫也不跟他寒暄了,坐下就切入了主题:“冯书记,通电的工作组织统计得怎么样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跟修路一样双管齐下,尽快给全公社通上电。”
冯书记拧起了眉头:“为什么突然这么急?小余,你去省城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余思雅看冯书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赶紧摆手:“不是,冯书记你别担心,是个好消息,省报的同志听说咱们公社修了沥青路还要给全公社通上电,非常感兴趣,所以想来采访咱们。如果等他们来的时候,咱们的电也都通上了,岂不是更有说服力,报道出去也更抢眼?”
冯书记惊愕地看着她:“这……这还让真让你给办成了。”
他还以为余思雅就是说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省报这样的大单位,他们一个偏远公社怎么搭上线?搞不好他们连省报的大门都进不去。
余思雅没多说她跟孟兰的事,笑笑含糊道:“运气好而已。”
冯书记可不信这是什么运气,要真有这样的好运气,那以前咋没砸到他们红云公社的头上。说到底还是余思雅努力的结果,难怪这次她在省城呆了这么久。
冯书记很是感慨,又有点愧疚,叹气道:“小余,辛苦你了。让你留在咱们公社真是屈才了,你要是有更好的去处,你尽管说,虽然我挺舍不得你这么个能干的小同志,可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我也不希望埋没了你的才华。”
余思雅认真地盯着冯书记看了几秒,发现他是真心的,并不是想赶她走,哭笑不得:“冯书记,你说什么呢?我是因为工作认识几个省城的同志,可这都是工作往来,省城大单位的编制多难拿,谁没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怎么可能轮到我。再说了,离开了红云公社,我上哪找这么开明无条件支持我的好领导和一群工作的好同事。”
“就你嘴巴甜。”冯书记的伤感被余思雅说得没了,心里也燃烧起了斗志,没道理小余同志都费尽心思跟省报那边都搭上了线,他们还在这里拖后腿吧。
冯书记打起精神,从办公桌里找出一个本子,推给余思雅:“这是目前统计的结果和成本估算。价格比咱们预料的还要高一些,主要是电线杆子和电线比较贵,其他的人力成本,社员们都表示,可以无条件来帮忙,做工都不要钱。但电线杆子和电线,还有电工的钱是没法省的。”
现在红云公社的社员幸福度非常高,也非常自豪,所以不少人愿意出来帮忙干活不要钱,就连修路队的一些同志也表示不要工钱,送石子过来的孩子、妇女们有些也不要工钱,丢下东西就跑了。
余思雅接过本子,挨页地看过去,电线杆子的开销最大,几十百来米就需要一根电线杆子,全公社要两千多根电线杆子,完全用水泥石子浇铸成的电线杆子成本就需要几块钱。这个算下来就得一万多,还有电线和电工的人工费。
冯书记瞧她快看完了,又道:“而且现在在修路,水泥也没法直接送到咱们公社,只能绕道送去丰宁公社那边走,运回来要多耗费时间和油钱。”所以他原本的计划是等通路了再考虑通电这个事的,这样更方便。
了解完了情况,余思雅合上了本子:“冯书记,我有个省钱的法子,咱们公社山地不少,不缺树木,伐木将树木烤一烤,炭化后,在上面刷一层薄薄的沥青,这样就不用担心蛀虫和雨水腐蚀了。这木头就可以做电线杆子能用一二十年,够了。”
社员们不是愿意不要工钱也帮忙吗?那就大家一起来干活吧。
冯书记第一回 听说这个办法:“这样可以吗?”
“行的。”余思雅小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电线杆子,很多没刷沥青和漆,就只是炭化了,黑乎乎的一根,也没出什么事故,直到后来经济越来越发达,城里的电线都从地下走,这才渐渐见不到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冯书记非常兴奋:“那这样成本可以省下一大半了。”
最贵的成本就是电线杆子,节省了这笔开支,他们能办更多的事。
余思雅也笑着说:“是啊,不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提议每家都出一个劳动力出来参与这项劳动,不出劳动力就按每家每户的成本补交电线杆子的钱,不然不能拉电。这部分算社员们的投入,电工的人工费公社出,电线费用我们养殖场出,拉通到每家每户,至于每户家里的电线自己负责,冯书记觉得怎么样?”
她也不占这些社员的便宜,说好出一小半就出一小半,不会在他们主动干活了还让他们出这个钱。
冯书记琢磨了一会儿:“你这法子好,小余你按你说的办。”
余思雅笑了笑说:“既然冯书记没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下来吧,不过这个工作要跟各大队协调,我们妇联人少,我出面也不大合适,这个工作恐怕得交给冯书记你和周部长了。”
那些大队干部都是老油条,什么人都有,冯书记也知道自己出面震慑力最强,执行也最快,遂点头:“好,就按小余你说的办。”
“冯书记,还有一点可能需要注意,咱们不能乱砍伐,需要的树木多大多高,每个大队需要多少砍多少,这个前期可能需要跟各大队说清楚,免得中间出了岔子。”余思雅也是以防有人借着电线杆子的名义乱砍乱伐。
经她这么一提醒,冯书记也想到了这点:“我通知大队干部明天过来开个会,咱们把规矩立出来再动工。”
说完了事,余思雅站了起来:“好,冯书记,养殖场还有工作要安排,我先回去了。”
冯书记知道她是个大忙人:“成,你赶紧去忙吧,我就不留你了。”
——
余思雅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养殖场。
听说她回来了,小李赶紧从厂房里跑了出来,一副松了大气的模样:“余主任,你总算回来了。”
余思雅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我这才出门一个星期,你就急成这样,我要是出去个几个月,我看你怎么办?”
后年她很可能就要去上大学了,小李这一惊一乍的可不行啊,也许她应该多出出远门,让他先适应一下。
小李一听吓坏了:“余主任,你别吓我,你这不在,咱们心里慌啊。马冬云同志,你说是不是?”
马冬云立即点头:“是啊,余主任,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咱们养殖场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订单,是外省的,说是出差在火车上吃到了咱们清河鸭,你没回来咱们也不敢作主。”
外省的单子来了?余思雅来了兴趣,将车子放在墙边,往办公室里走:“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马冬云赶紧跑进去,拿出当天的记录本:“这个是隔壁省造船厂的订单,他们想买五百份咱们的清河鸭小零食。还有一个是东省柴油机厂的,也打电话过来询问,你不在我们不敢做决定,只留了他们的电话。”
余思雅翻了翻本子,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好不好做决定的,去邮电局打听打听寄过去的邮费是多少,赚钱就做,不赚钱就让他们贴邮费。这个事你去办吧。”
马冬云震惊地看着余思雅:“交,交给我……”
“你不做交给销售也行。”余思雅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设置一个电话销售的岗位。当然这跟后世的电话推销可不一样,他们是专门守株待兔,等着客户上门的。
但她只是想想,这个岗位对其他销售太不公平了,别人到处出差,满世界的跑,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能拿到一个订单,凭什么这个人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就能拿到订单?
所以还是让马冬云这个管办公室的兼任吧。
马冬云赶紧说:“我做,我这就去邮电局问问邮费的情况。”
余思雅叫住了她:“你最好在那里誊抄一份全国主要城市的邮费标准,拿回来贴在办公室,以后再有人打电话过来订货也省得让人家等,自己又跑去邮局问了。”
马冬云赶紧点头:“还是余主任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
她拿着本子兴奋地跑了。
余思雅叫来小李:“我不在这段时间,养殖场里一切还顺利吧?”
小李坐下:“顺利,就是我有点紧张,你这次干什么去了?怎么去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