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灶房里就传来了食物的香气,不过骨头要多炖一会儿。所以这顿午饭还是吃得比较迟,直到快两点,饭菜才端上锅。
虽然有了粮食,不过距分粮还有三四个月,所以沈红英也没舍得煮白米饭,而是混了些南瓜在里面。但盛饭时,她刻意先给余思雅盛,等轮到她自己时锅里几乎都是南瓜了。
余思雅看着自己面前没什么南瓜的米饭,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妹子太软,太为他人着想,太能忍让了,简直是现代版的孔融。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她从小受的教育就这样,她见过的大多数女人也都是这样。
只是这样的性格以后遇到有良心的男人,和善的婆家那还好,要是遇到个黑心肝的,肯定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但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不靠谱的事。
算了,慢慢来吧。她靠沈跃的抚恤金过上了啃骨头的日子,顶着他烈属的身份不用再受娘家婆家掣肘,获得了这个时代女人少有的自由自在,那就帮他照顾教育好这对弟妹,算是还了他的人情吧。
“吃饭,这顿全吃完,不然晚上就馊了。”余思雅没多说,拿起了筷子。
三人吃了一顿饱饭。虽然只是骨头,但熬煮过的骨头里面也有不少骨油渗出来,油滋滋,在这个贫瘠的时代也算少有的美味了。
吃过饭,等他们姐弟收拾干净碗筷后,余思雅把他们叫进了堂屋:“来,坐下,咱们开个家庭会议,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沈建东大剌剌地坐过去,问道:“嫂子,你要说什么?”
沈红英有点局促,安静地坐在一边。
余思雅看着二人,没有一点预兆,冷不丁地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第一个事,我没有怀孕。”
听到这话,沈建东腾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什么?嫂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会没有怀孕呢?大家都说你怀孕了!”
她怀没怀,她不清楚啊?余思雅就知道这姐弟俩反应会很大,不过这个事迟早要告诉他们的,既然决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未来几年都要做一家人,她不想瞒着他们。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余思雅指了指凳子。
沈建东红着眼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你说,你不要骗我,要是有小侄子,我帮你养。”
还不死心呢,余思雅只得说了实情:“我跟你哥没有圆房。”
结婚那天,沈跃被灌得烂醉如泥,被人扶进的新房,脚都站不稳倒头就睡,第二天上午就被一通紧急电报叫走了,哪来的孩子?
第10章
乍然得知这个消息,姐弟俩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下来,浑身都被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他们这个反应余思雅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姐弟愿意听她的,信任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孩子”。不管是她还是原主,跟他们认识的时间都很短,没什么感情和信任,所以当初家里出了事,叔伯说要收留,他们就去了,要不是听说她“怀孕”了,沈建东也不会回来。
他们给与的信任和拥护从来都不是给嫂子的,而是给侄子的,余思雅今天就要打破这一点,在组成这个家庭的第一天树立起自己的权威。
毕竟这两人只比她小四岁和六岁,年龄相差不大,后面再知道她骗了他们,心里很难不生怨,这时候再被有心人一挑拨,后患无穷。所以她主动捅破这个事,同时也是想看看这两人的选择。
给了他们一点时间消化这消息后,余思雅冷静地开了口:“建东、红英,你们现在还打算认我这个嫂子吗?”
沈建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余思雅的眼神很是茫然,不知所措。没有小侄子,他们跟余思雅就没有任何的血缘纽带,大哥跟她只见过一面,连房都没圆,严格说起来,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沈红英脸色苍白,看看余思雅又看看沈建东,眼神脆弱,泪珠在里面打转。
知道他们难以接受,但没想到他们俩反应这么大。余思雅叹了口气,拿出存款单,放在板子上:“这是你哥的抚恤金,一共450,另外50算我借你们的,待会儿打个借条,明年还你们,你们把存款单收起来吧!”
“你在周部长他们面前说好要把我们抚养长大的,才半天就要反悔,抛弃我们吗?”沈建东愤怒地大吼道,眼睛发红,像一头被人抛弃的小兽,死死瞪着余思雅。他难以接受没小侄子这个事,但更难接受又被人抛弃,刚聚拢的家又这么碎了。
如此激烈的反应让余思雅有点错愕,不过她也明白了沈建东的意思,但还有一个人没有表态。
余思雅看向沈红英:“你怎么说?”
沈红英性子绵软,不安地捏着袖口,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是你让建东接我回来的。”
这也是赖上她的意思了。余思雅好笑,这姐弟果然是亲的,说话都这么含蓄。
她收起存款单,认真地说:“既然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嫂子,那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嫂子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愿意认的,我可没骗过你们任何事,以后别为了这个事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建东梗着脖子,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们什么人?”
余思雅装作没听到他这句话,接着说:“第一件事情咱们算达成了一致,那咱们说第二件事,这个家里的规矩。”
姐弟俩头一次听到家里这么正儿八经立规矩,好奇地看着她。
余思雅还是那副表情,不急不缓地:“我是这个家唯一的大人,你们的家长,以后家里大事都得听我的,尤其是对外的时候,一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声音,做得到吗?”
虽然好像霸道了点,可对上余思雅强势的眼神,姐弟俩说不出抗拒的话只能乖乖点头。
余思雅满意地笑了:“好,那咱们接下来说说以后家里面的安排。我们这个家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做力所能及的事,为这个家庭做应有的贡献。”
“上工吗?我可以的,我现在会割麦子、丢种子、除草、挖地,过一两年就可以挑担子了!”沈建东一口应道。村里十几岁孩子基本上都会上工,不过条件好的会干轻一些、工分少些的活,穷点的,没劳动力的会选择工分更多的重活。
沈红英也怯怯地说:“我以后跟婶子们一起去上工。”
余思雅被两人搞得哭笑不得,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压榨童工的资本家好不好?
“想什么呢,屁点大的孩子上什么工,看把你们能的。从明天起,都给我上学去,不许逃课,作业要认真做,期末考试必须保持在班级前十名以内,不然回家天天背课文,抄书,写不完没饭吃!”余思雅的要求简单粗暴。
沈红英还好,她性子沉静,也比较喜欢读书。沈建东向来皮实,坐不住,念书也不认真,成绩一塌糊涂,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哀嚎起来:“嫂子,让红英念吧,我不上了,我回家帮你干活,挑水搞卫生种地我都行!”
余思雅斜了他一眼:“你以为上学就不做了?想得美,放学和放假的时候,你们要负责家里的卫生、洗衣做饭、捡柴、养鸡,哦,还有自留地你们也要管,另外,农忙大家都上工,你们也要上,至于怎么分工,你们俩自己安排!”
对这个姐弟俩都没意见,乡下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妈没死的时候,他们也要做这些。
沈红英乖巧地说:“嫂子,我听你的,以后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