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郡主今儿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呢?你看我都吐血了,可我就连眉头没皱一下呢,其实我也不太舒服,但我很坚强,不会随便掉眼泪,你应该向我学习才是啊!”
言毕,她揪出较为柔软的里衣袖口,帮刘凝碧擦了擦两颊流淌的清泪。
“吐血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流的血可比你多多了。”刘凝碧又瞅了一眼地面上已经凝固的血液,一面不屑一顾地嘀咕着,一面与“扆微风”贴得更紧了一些,放肆“夺取”来自扆薇爱的温暖。
扆薇爱并不介意和这个长得和邓雅一样的小辣椒亲密接触,心想她应该是畏寒,便用一手拉过了一旁的棉被,披在她肩上,随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有什么伤心事不如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把开心的事告诉别人,就能收获双倍的开心’吧?而伤心事正好相反,你只要把它们告诉我,就只会剩下一半的伤心了,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哦。”
刘凝碧霎时间竟感受到了仿佛母亲一般的温暖,不由自主地在“扆微风”身上蹭了蹭,就跟一只黏人的小奶猫对主人撒娇似的。
扆薇爱顿时感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但她没有在意,仍旧搂着刘凝碧,静等她开口倾诉。
“以前我以为爹爹和娘亲一样十分宠爱我,一直到我嫁给你之后,才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娘亲对我的宠爱是无条件的,不论何时都一样疼我,但爹爹对我的宠爱却是有条件的,只有当我乖乖听话时,他才会对我笑,夸讲我,一旦我违抗他的命令或者做得不够好,他就会发怒,还会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真担心总有一天,爹爹不会想要我这个忤逆的女儿了。”
刘凝碧思虑再三,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暗忖道:“若不是姑母最后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恐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一面说不想让我嫁给微风,一面却不拒绝承哥哥的圣旨吧?爹爹分明一向都是阳奉阴违,若是爹爹真的不想让我嫁进扆府,完全可以想办法让承哥哥收回旨意……说到底,爹爹不过是想利用我帮他争取更多有利的条件罢了……他眼里只有那代表半壁江山的金虎符,哪有我这个如同棋子一般、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小女儿呢?”
扆薇爱忽然忆起自己那一双只想着让她继承扆氏集团、严苛无比的父母,沉默了许久。
她想了又想,斟酌数次之后,才道:“我知道你夹在你爹和我之间太为难了,也明白有些父母不会无条件地对孩子好,而是带有自己的目的,有的甚至会索性把孩子当成达成目标的工具,一旦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再管孩子的死活……”
扆薇爱温柔地理了理刘凝碧乌发凌乱的小脑袋,蓦然一笑,继续道:“但我也相信血浓于水,不管怎样,父母都不会真正抛弃自己的子女,只是有时候可能会被利益遮蔽双眼,做出不由衷的事来……凝碧,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爹爹会明白的,王权什么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都不及自己的女儿半分重要。”
……
西厢房,洛青衣住处。
傍晚酉时初,三秋叶悄悄地将给洛青衣送来两菜一汤的丫鬟“撵走”,又亲自到大厨房拿了一大碗白米粥和一小碟青菜送到洛青衣房里,并留在那“监督”他吃饭。
“清粥……”洛青衣看着桌上的这一大碗白粥,想起中午三秋叶愣是盯着他喝完了同样一大碗白粥的事,不禁有些语塞。
他就着青菜喝了两口,总觉得过于寡淡,忍不住问道:“叶兄,为何今晚又是清粥呢?”
“洛医师,你应该知道醉酒会伤胃吧?再加上你两天两夜粒米未进,肯定把胃都给饿伤了,所以最近这几天的饮食宜清淡,而粥比较养胃,就先喝两天粥吧。”三秋叶一脸严肃地回答。
“劳烦叶兄费心了,洛某竟差点忽略了这些,看来我如今已不配再当一名医师了呢。”洛青衣只得无奈一笑。
“别这么说,洛医师你只是受打击过度,还没缓过神而已,等你完全恢复之后,又会是一名妙手回春的神医。”三秋叶回以灿烂一笑,俨然一副“我对你超有信心,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呀”的模样。
“神医之名,洛某当之有愧,还请叶兄莫要再提,日后,我也不想再当医师了。”
洛青衣放下手中的清粥,趁着与三秋叶聊天的空档,让喝进腹中的那一部分白米粥先消化消化,免得到时候喝不下。
“为什么呢?”三秋叶十分不解。
“洛某本就没有医师应有的仁心仁德,不过是继承父业罢了,更何况,家族那边也早已不需要我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卸下别人给我强加的担子,做一个随心所欲不逾规的潇洒之人呢?”洛青衣淡淡一笑。
三秋叶怔愣了片刻,随即微笑道:“这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若你真是这么想的,就随心去做吧。”
“多谢叶兄。”洛青衣习惯性地道谢。
“干嘛谢我呢?其实我还有几句话想说……”三秋叶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旋即面目狰狞地恐吓道:“洛医师,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是唯独不可再纠缠主人,否则,休怪我三秋叶对你不客气!”
“这……”面对三秋叶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节奏,洛青衣一时间竟呆若木鸡,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