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悦的反问:“查到不就写上去了么?”
没毛病,何辰无话可说。
心头却是逐渐有一股预感逐渐浓烈,连善恶堂也查不到陆药真实的根底,结合他那个特殊的本名,加上脖子上与冰棺相同的印记,此人多半是真的跟寒帝有关。
那何辰就更有非带走他不可的理由了,陆药或许是破开幻境的关键,至少是关键之一。
把卷宗再往后翻,就再没什么奇特的信息了,大抵是他的生平事迹,寥寥十余字足以概括一个村中孤儿碌碌无为乏善可陈的前面小半生。
卷宗翻到最后,是关于陆药的境界、年纪、天赋评级,还有善恶堂为他他在天门区域安排的居所的准确地标。
境界目前仍是凡人,这点不稀罕,天赋评级也仅仅是丙,普通中的普通,然而评级后面标注的‘阴属根骨’四个小字,让何辰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我看完了。”
随手把书丢还给老学究模样的掌笔使,何辰秉承着恶奴风范,没有道谢之类的客套,直接大摇大摆又迈出了那道比膝盖还高的门槛。
……
飞雪未止,有愈飘愈勇的兆头。
天上的月亮因此亮得不像话,照耀着山上棋局般排布的大片房屋,屋顶积雪已渐渐厚实起来,那氛围便格外清冷阴森。
丑时。
何辰走在屋巷小路间,很静,并未再遇见在外晃悠的地门弟子。虽说到达一定境界的修炼者不必再和凡人一样吃饭睡觉,但昼出夜伏毕竟是人类的本能。
天门区域大抵也是如此,意味着,何辰等下没有人可以问路了。
过小路上大道,通往上方的宽阔路途仍然有一百零八阶石梯,站到最高处,何辰感应出最强的气息是道种境后期。
那么石阶之后,应当就有开元境存在了,而且数量恐怕不会少。
走过石阶,面前是同等规格形制的大理石平台,地门那里的十五年前叫断野台十五年后叫镇星台,不知道这一座叫什么台。
何辰跨过禁忌的一步,踏足台面,于是二度遇上守门人。
“前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他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问的话或许显得有些滑稽。
“退回去吧。”
对方的语气比起前一位和善许多。
何辰说道:“我也想回去,可惜上山只有这一条路。”
那人回应道:“既如此,你大可不上山去。能在地门已经殊为难得,何苦冒死逾越这条鸿沟?”
何辰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石柱组成的门坊,说道:“我有件事,必须要去那扇门后边才能办。前辈若肯通融,我进去办好事情出来就是了,最迟不过明日未时。”
守门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小伙子,说胡话了,这扇门前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我这样终生看守此地,可进可出但始终离不开十数来丈的;一种,是打赢我进去便想留多久留多久不必急着出来的;还有一种,是战不胜我死在门口再也回不去的。自古以来没有第四种人。”
何辰行至石台边缘,此时他已然站到蒙顶山脉中的独峰上,脚下是雾气朦胧的山渊,深不见底。而换个角度平视前方,则能看见千里风光,山脉绵延层峦叠嶂,有树,有城,有戈壁,有云海。
这座峰无比的高,顶端甚至直插入天际,极目远眺,其实可以从这个位置把三个由山脉所连接的北方国度都看在眼里,感觉似同也不同,各有墨重彩浅,景象自是庞大壮观。
能够整日眼观此等壮阔之人,眼界当然不能说低,格局当然不能称小,但若漫长数百载的生命里都只望着这些,心可能不会腻,恐怕眼睛却会未盲先呆。
“第四种人是指来去自如的那种吗?是的话,那种人也许从来都存在,只是您还不曾见过,或者,您今天才见到。”
何辰背对着守门老人,语调淡而无味,仿佛陈述一个极致无聊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