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归,这临渊与往日似乎不同了些,百姓的屋前小树又长了新芽,砌起的围墙又刷新了一遍,说书先生不再说那些隐晦莫深的秘事,而是讲着祥元三年里的变化……
伪善的恶君王长跪皇陵不起,安平王舍了皇位,如今的七岁少帝贺炬,在宋国公府的扶持下日渐明悟,这孩子颇有慧根,临渊有他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据说,临渊帝被押往皇陵那日,后宫的妃嫔都趁乱逃了,本就是被家族强塞进宫的,这乱世之下,若没了价值,谁会护着她们,如今这宫中外戚权坚,后宫便只有两位娘娘,一位是已是的太后的顾清竹,另一位便是昔日的顾贵嫔顾清婉……
顾清婉如今已是太妃,可这深宫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囚笼罢了!她姐姐和兄长亲手将她推了进来,她自然是恨的,只是她又能如何呢?这十年来,她唯一的变化,只不过是从一个小殿换到了大殿罢了!
唯有她的侄儿顾楚辞还记着她,这不,顾楚辞今天又来了,顾清婉的太妃殿外,站满了宫女太监,殿中却只有她一人,她不过才二十九岁上下的年纪,整日被人太妃太妃的唤着,她厌恶这个称呼,比“顾贵嫔”这三个字,更让她恶心。
顾太后常派人过来,送些新奇玩意,顾清婉从不会去看,任凭那东西堆成山高,她也不会去看一眼,并不是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顾太后,她明知自己的妹妹有心上人,为了皇后的地位不被烟妃动摇,硬生生的将她推进宫来。
顾清婉声嘶力竭过,可无人理会她,唯有那时才六岁的顾楚辞抱着她,不让她进宫,这也是顾清婉这十年来心中唯一的暖意。
她谁都不见,唯有顾楚辞她总会见上几面,太宁殿外的大门紧闭,顾楚辞轻敲了门,小声道:“婉姑姑,楚辞来看您了。”
殿内渐渐有了响动,顾清婉放下手中的毛笔,脸上生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楚辞,你进来吧!”
顾楚辞得了允许,轻手轻脚的进去,将自己备好的荔枝露为姑姑倒上一杯,顾清婉也喜这荔枝露,以往顾楚辞紧着贺亦落,不许旁人打这饮品的主意,她要了多次,顾楚辞才断断续续的送了些过来,可今日顾楚辞却带了一马车的荔枝露,都在殿外,宫女太监们正收拾呢?
顾清婉轻尝了一口,这荔枝露不管喝多少次,都不觉得腻,“楚辞,怎舍得将荔枝露给姑姑了,以往我讨了好久,也不见你送过来,今日是怎么了!”
顾楚辞咧嘴一笑,颤颤道:“楚辞,自然是要孝敬姑姑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清婉早就猜中了顾楚辞的心思,她浅笑不语,洛宁公主三年前离开后,顾楚辞就像失了魂,日日待在大理寺中,他花了三年,为贺恒打压的大臣们平反,即便给他升官,顾楚辞也是推辞不就,他不仅坚持原则,还执拗的很。
顾清婉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抚过案几上的文稿,微微叹道:“楚辞,你若是喜欢那姑娘,去寻她便是,何苦缩在临渊畏手畏脚的!姑姑若是你,万万不会原地不动,白白弃掉这大好的姻缘!”
顾楚辞也曾想过去墨朝寻她,却又怕贺亦落与苏归尘早已定情,他们才是先遇见的,而他不过是苏归尘走后,自己得了空罢了!
“姑姑,我怕她有了心上人,三年未见,会有很多可能!亦落若寻到比我更好的人,我该祝福她才是。”三年前,贺亦落与苏归尘在公主府的池塘边的言语,他大都听了进去,苏归尘很了解她,便是贺亦落要报仇示弱,备军反击,苏归尘都知晓。
而顾楚辞像个局外人,傻乎乎的自责贺亦落因自己的疏忽受了伤,他不怪贺亦落瞒着他,临渊帝贺恒作恶多端,是该受罚,顾楚辞恼的是与贺亦落有关的,他什么都不知,但苏归尘却可以陪在贺亦落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