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同道观的弟子们,自熙宁十六年归府后,各自的命运便走向了不同的分叉口,四大世家如今只剩下两个,忠国公府被抄家,叶国公府空无一人,叶元是否还活着也是个谜。
宋国公府如日中天,陛下贺炬平日里便十分器重宋国公与表哥顾楚辞,而护国公府呢?女儿联姻数不胜数,盘杂交错,就为了这么个护国公……
有些人在圣眷之下,光芒万丈,无人敢惹,而有些人立在风中,以单薄的身姿护着亲人,刀剑只对着她,即便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如今的楚皎若,不就是以往的贺亦落吗?即便弱小,也要护着自己心中那一丝纯良与执着……
几日的舟车劳顿,贺亦落一行人,到了临渊城外,这地方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她并不急着进城,而是去了皇陵祭拜外外与娘亲。
贺恒还跪在那里,都三年了,他竟然还活着,他依旧穿着三年前那件龙袍,破乱不堪,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贺亦落可没心思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贺亦落在皇陵内,同外外和娘亲说了好多话,她说了自己的身世,也说了自己爷爷战衣侯的故事,外外的兄长,并没有抛下她,他只是在赶回临渊的途中,被贺恒的父亲刺杀了,也难怪贺恒会是这般怪异的性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平儿一直守在贺亦落身边,不曾扰乱她的思绪,诚宁太妃与安临公主这般好的人,怎奈命短呢?
贺亦落在皇陵内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她出来时也不曾看过贺恒一眼,如他这般的恶人,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他就该生不如死的活着,让他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
贺恒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没有反应,没有喜怒,无人知晓他是否知道自己错了,又是否会用余生赎罪,但这惩罚永远不会结束!
贺亦落进入皇城,便听到了两则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护国公向太后请旨,许楚皎若入宫,第二个消息便是李故来中毒已深,大限将至……
贺亦落想做些什么,修书一封送往墨朝,只愿能来的及为李故来续命,她与他是盟友,同盟之义,永不会变……
他们几个的命运还真是多舛,什么世家公子小姐的,也不尽得是幸事,三日后,墨朝送来了药,虽不能根治,但续上几年却是可以的。
贺亦落将药给了贺子渊,李故来服下后渐渐有了气色,只是因了李故来的事,贺子渊将答应楚皎若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这三日,有的人闯了一次鬼门关,而有的人正在被推入深渊,贺亦落到临渊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以往的公主府似还留着,她如今不是公主,不知道这地方,她还进不进的去。
贺亦落戴着面纱在公主府站了许久,转身走近了不远处的客栈……
这一夜极其平常,偶尔有几声知了叫,更夫依旧打着更,没人注意到昔日的洛宁公主回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哪顾的上旁人!
唯有楚皎若迷茫的独坐在床边,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逃出这座牢笼,护国公是铁了心要将她嫁进宫,昨日姑姑楚芝过来同护国公楚肆意吵了一架,想带皎若离开,可是终究是无用功,太后都应下了这婚事,谁能改变呢?
临渊的权力分为宋护二派,太后顾清竹得将权力整合,让她儿子专权才是,谁会听楚皎若的意见呢?在他们眼中权力至上,才是王道!
护国公夫人郑婉强力反对,却被楚肆意关进了祠堂,连带着楚皑如也关了进去,什么世家,一个个在明面上玩弄权术,高傲的不愿低下头颅,可这富贵又是如何来的呢?
楚皎若活的清醒睿智,护国公用母亲和姐姐威胁她,她能如何呢?她有些羡慕洛宁公主的才智,只是可惜啊!她楚皎若还未能与她成为朋友,这般兴趣相投,又极有主见的两个姑娘,只不过数面之缘,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太后似怕他们反悔,当日就下了懿旨,不曾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这高位上的人要的是兵权一统,她嫁过来,护国公的兵权便归了皇权。
楚皎若想过逃走,可是母亲与姐姐她是舍不下的,出嫁前日,她收起反抗的心思,只求父亲别伤了母亲和姐姐,护国公答应她,等她入了宫,就将她们放出来……
楚皎若想见一见母亲与姐姐,可是护国公不许,他说省亲时再见也不会迟到哪里去,楚皎若没有强求,那晚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弹起了许久不曾动过的古筝,没人听懂她弹的什么,应该说没人记得她弹过什么……
顾楚辞多次进宫请求姑姑顾清竹收回成命,可太后却是一脸冷漠的说,“皇权一统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太后像极了以往贺恒的作派,是不是沾染皇权的人,都会变的自私自利,覆手弄权!
顾楚辞觉得这般的姑姑太陌生,这宫中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太宁殿的太妃顾清婉指着凤鸾殿大笑,她姐姐的真面目露出来了呢?
太后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却装成一幅清高的样子,所幸如今教导贺炬的不是太后,否则他不就成了下一个贺恒了吗?
出嫁那日,当府中的下人推开楚皎若的闺房时,却发现她的身子离开凉透了,桌上放着喝至一半的鸠毒酒,楚皎若躺在她最爱的古筝上……
她没有法子说服自己听从护国公的吩咐,只能以最残忍的方式了结,没有与任何人告别,所幸,前一夜她给贺子渊递了信,那人喜欢她姐姐,想必也会护着她母亲与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