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落水谜局
第一节落水身亡
时令已经进入农历11月中旬,夜空布满块状乌云,残缺的月亮在乌云中穿行,一会儿露出朦胧的脸,一会儿躲藏在乌云背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夜已深沉,寒风呼啸,好像要下雨。街上的行人极少,非常冷清,只有霓虹灯还在努力作秀,发出魅惑的色彩。
周挺在派出所值夜班,12点下班,到点之后,他脱下警服,安排好接班工作,从派出所走出来,周挺有摩托车,但他喜欢走路,因为他家离单位不远,只需疾走半小时就到,所以,他常常步行回家,反正第二中午才上班,有足够时间睡觉。
周挺走得很快,书上说疾走比漫步的锻炼身体效果更好,他到郊区公园时,发现一排路灯都坏了,郊区公园是开放式的小公园,任何人不用门票都可以进入,周挺心里嘀咕着:路灯坏了也不派人来修,给不法分子提供了犯罪条件。
正想着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他微微一凛,但很快镇静下来,他是省警校的跆拳道冠军,可以同时打倒三个强壮的青年,所以,他很自信,如果歹徒是冲着他来的,等于飞蛾投火!
周挺提起精神,但不回头着,他怕打草惊蛇,让歹徒跑了,这条路他整整走了五年,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如果歹徒没有在瞬间将他打倒的话甭想逃跑。
他感觉到有人在慢慢靠近他,虽然脚步声极其微小,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因为他背后100米外有明亮的霓虹灯,可以看出歹徒极淡极长的身影和动作。他在等歹徒靠近他,然后闪电般将歹徒制服。
周挺已经听到了对方呼吸声了,感觉到一只拳头正向他的后脖子袭来,他突然向下一蹲,顺势转身出拳,想把对方打倒,但是对方早已预料到他会出拳打他的下腹,侧身躲开了周挺的拳头,这是周挺没料到的,今晚遇上高手了。周挺一看对方身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辈,两强相遇勇者胜,只有在气势和意志上压住对方,才有获胜的机会。
周挺竭尽全力踢出连环脚,这是跆拳道中最厉害的招数,极少有人能躲开,一旦被他踢中,非伤筋折骨不可,几乎没有还手的可能,可是对方非常轻巧地躲开了,周挺微微吃惊: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上!必须以守为攻,小心对付,否则必然会被对方击倒,万一被对方击倒,他可能性命难保,因为对方出招无比凶狠,可谓招招致命剑剑封喉……
突然,不远的车灯亮了,雪白的灯柱照得周挺净不开眼睛,周挺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还有同伙,这下完了……
“小克,别玩了。”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对方立即收住拳脚,对周挺说:“周挺,我是小克,是来考验你反应能力的。”
周挺这才看清是小克,小克拍拍周挺的肩膀说:“对不起,兄弟,让你受惊,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好,我这个全省公安系统散打亚军差点被你打倒。”
周挺迷惑:小克为什么要来试他的武功?
江一明走上前来,握着周挺的手说:“欢迎你正式加入1与重案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
周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会吧?江队,只记得你向我承诺过让我当外围侦察员,我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器重?”
“第一,你有灵敏的直觉,否则你爸爸将永远沉冤莫白;第二,你有上好的功夫和敏捷的反应能力;第三,你有是非分明的正义感;第四,你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这点最重要,勃兰特总理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下跪,感动了全世界。你的法庭之跪感动了整个重案组,我希望你加入重案组之后,努力工作,为屈死的冤魂昭雪!”
周挺感动得热泪盈眶,向江一明行个响亮的军礼:“绝对不辜负领导对我的厚望!”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周挺知道那声音是护城河边传来的,离郊区公园600米左右,周挺拔腿就想跑,被江一明拉住:“上车呀,车比的双脚跑得快吧?”
周挺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歉意地向江一明笑了笑,然后坐上车,小克启动车子,向河边飞奔而去。
赶到河边时,有几个人在叫喊,但是,因为护城河低于河岸3米多,河宽15米左右,水流比较急,所以,根本看不见河里的情况。
江一明问其中一个围观者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当时下班在河边走,突然听见有人叫救命,我回头一看,那个叫救命的人,正在脱鞋子和衣服,脱完后跳进河里,我跑上前看,借着不亮的月光,我看见一个人一会儿奋力向前游动,一会儿又钻进水里,然后又浮出水面,他应该是去救前面的落水者。”第一发现情况的是个18岁的年青人。
“落水者掉下去多久了?”
“大概10分钟吧。”
周挺和小克都是游泳高手,尽管河水浑浊又寒冷,但是,他俩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跳进水中,江一明水性不好,自救还能勉强,若下水救人只会帮倒忙,给小克和周挺带来麻烦。
江一明把车子开到岸边,调整好方向,把车灯对着护城河照射,他看见小克和周挺在慢慢往前游,最先下水救人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江一明意识到落水者凶多吉少,毕竟是晚上,救人者根本看不见河里的情况,月亮一会儿出,一会儿没,给救人工作带来了很大阻碍。
江一明拨打110,110指挥中心说已经有几个拨打了,请他稍候。江一明说明了身份,指挥中心要他报出自己的警号,江一明报了,然后问出警的民警到什么位置了?对方说在九亭路。江一明有些生气,过去10分钟了,怎么才走了一半路?指挥中心说他们出警要准备强光手电、救生圈、小型救生艇,哪有那么快。
8分钟之后,120和110人员赶到,110出警员有五个,五个人把气垫艇从车上拿下来充好气,然后放到河里开始搜救,这时,消防队也赶到,强光手电筒把整个河道照耀得如同白昼。
不久,消防队员在一公里外的善人渡找到了落水者,医生对他进行抢救,但因为溺水太久,已经无力回天了。
死者是本市人,无业游民,叫罗重,住在离护城河不远的彩虹小区,从他的衣着、手表、钻戒、手机等随身物品看,他是个富裕的人,那块劳力土表最少在20万以上。
第一跳下去救人的人叫伍明,外号老五,是死者马仔,老五说他和老板罗重在天味酒家喝酒,罗重喝多了,叫老五送他回家,因为喝的是啤酒,肚子很胀,罗重提议走路回家,以便消化,于是,老五就陪他一起回家。
罗重快上彩虹桥时,憋不住了,停下站在河岸边撒尿,老五也解开钮扣撒尿,突然听见罗重“啊”一声惨叫掉进水里,老五叫一声不好,边叫救命边脱下衣服,跳下去救人,但是,河道里的水非常浑浊,河底的於泥很深,他在水底找了好一会儿,结果没有找到罗重,他沿着河道向前找,结果还是没有罗重的身影……
老五虽然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但依然冷得浑身发抖,江一明怕他感冒,叫他早点回家,具体情况以后再说。
2、小三怀疑
江一明想及时通知罗重的家属前来认尸,他打开手机想问伍明罗重家属的电话,但对方关机了,江一明拿起罗重的手机,想试试手机还有没有用,苹果5s手机说明书上说能防水防震,他摁下开启键,屏幕亮了,手机没有设锁,他打开通讯录查出了罗重老婆的电话。
通讯录中有老婆1、老婆2、老婆3,他到底有几个老婆?江一明试着拨打老婆1,关机了,拨打老婆2也关机了,只好拨打老婆3,一拨就通了,江一明说:“你好,请问你是罗重的老婆吗?我是市刑警队的,你老公溺水不治身亡了,请你快点来……”
“你神经病啊,深更半夜里开这种玩笑,不怕你祖宗十八代被我咒得不得安宁啊?”江一明还没说完,电话就传来一片责骂声。
电话中传来了嘈杂的麻将声,江一明以为这么迟了,罗重老婆肯定安然入梦,没想到她还在夜以继日地在围城鏖战。江一明知道对方是个粗俗的人,为了打麻将而不顾老公的生死,实在太可恶了,江一明决定以毒攻毒。
江一明把电话重拨过去:“我是你老公罗重的大哥,罗重落水之前,留下遗言:哪个女人第一个帮他收尸他就把遗产留给谁,你如果落后了,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你……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江一明说完就挂断电话,他吃定对方会打电话过来,果然不出所料,两秒之后,对方打电话来了,这次口气软得像棉花,也没有了麻将声,江一明才把罗重溺水的过程说了一遍,她听了之后,在电话里放声痛哭起来。
十分钟之后,她赶到了善人渡,她看到了罗重的尸体,疯狂地打着罗重的脸,边哭边喊叫着:“不得好死的老公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我?我们说好白头偕老的,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江一明觉得她简直是在作秀,哭声里没有半点悲伤,只是在干嚎,这场面他见多了,谁猫哭耗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一明走到她面前,对她安慰一番,问了她的姓名和住址。她说她叫钱桂花,是罗重的第三个老婆,罗重的原配离了,女方带着女儿离开了罗重,第二个老婆和罗重住在到一起,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因为二老婆不会生育,罗重对她很冷淡,婚姻已名存实亡,只有她才是罗重的最爱,因为她为罗重生了一个胖小子,所以,她是真老婆。
江一明这才弄明白罗重怎么有三个老婆,其实钱桂花就是个小三,二老婆梁艳丽才是罗重的老婆。罗重56岁,钱桂花才26岁,年龄相差30岁,他们彼此都以爱情的名义用青春和金钱等价交换,这就是现代拜金女的悲哀。
江一明同情钱挂花,在财产分割上,钱挂花肯定得不到什么,除非梁艳丽有同情心,私下给她一点,用以养大罗重的儿子。江一明叫钱挂花把罗重的尸体拉到殡仪馆去冰冻,等待前妻及子女们前来处理。
第三天,江一明在办公室里办公,门忽然被推开,江一明想:谁这么没礼貌,不敲门就闯进来?江一明一看,竟然是钱挂花!钱挂花身着一袭黑色呢连衣裙,虽然身材苗条,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是个标准的美女,但是表情艳俗,举止粗鲁。
钱挂花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对江一明说:“江队,我怀疑我老公是被下药,或者是被人推下河里淹死的。”
江一明微微一惊:“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我才来找你呀……”她说话嗲声嗲气的,非常做作,不像刚死了老公的寡妇,像是妓女在跟嫖客调情,钱挂花没成罗重的小老婆前应该在欢场中混,这令江一明非常不快,但又不好批评她。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罗重落水,但是,罗重落水十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赶到现场,罗重不像是被推下水,老五说当时他俩身边没有别人,怎么可能被人推下水呢?”
“江队,很多真相都隐藏在黑暗的背后,我怀疑是梁艳丽搞的鬼,目的是为了死后得到我老公的全部财产,我问过律师了,律师说我老公的大部分财产都应该归梁艳丽所有,只有一小部分留给女儿和儿子……我要求你们立案侦查,如果找到那个黄脸婆的杀人证据,她一分钱也甭想得到。”她咬牙切齿地说。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疑点的情况下立案,全国每年落水而死的人上千个,如果都要立案调查,我们哪有那么多警力?”
“怎么没疑点?我怀疑梁艳丽买通老五,在我老公酒里下药,或者下毒,我老公不会游泳,他从来不敢去河边玩,那天怎么敢在河边撒尿?要不,就是老五把我老公推下水的。我要求你们法医对我老公进行那个什么……对,尸检!”
“我们的法医很忙,没有疑点的尸检是要收费的,而且要经过领导同意。”
“你不就是领导嘛,要多少钱,我付……要不,把老五抓起来审问,让他上老虎凳,用烙铁烧,他肯定会承认罪行。”
“那是旧社会日本人拷打共产党的做法,现在这样做是严重违法,要被开除公职。”江一明有点不耐烦。
“江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要不,你怎么老皱眉头?要不,我找你局长去,让他们给我立案。”
江一明知道这种人很难缠,为了不给局长们增加麻烦,必须得耐心点:“这样吧,我答应帮你,让法医为罗重尸检,等有了结果之后,我再通知你。”江一明想:万一这是一桩谋杀案,他将背负不作为的责任,所以,还是答应了钱挂花。
钱挂花兴奋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发光地望着江一明说:“江队,我真想亲你一下。”
江一明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躲:“严肃点,这是刑警队!”
钱挂花看江一明生气了,跟他打个飞吻转身走了,边走边说:“这世上怎么还有不偷腥的猫?”
罗进对罗重的尸体进行解剖,他的胃内容物中不含任何毒物和致幻剂,但100毫升血液中的酒精量大于120毫克,属于严重醉酒,罗重已到了视物不清身体摇晃的状态,在河边不慎落水是正常的,被谋杀的可能性很小。
罗进把尸检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江一明看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存在他杀的可能。当然,除非老五把他推进河里,可是,老五是罗重的得力助手,是个跛脚的残疾人,没有罗重的照顾,他很难混生活。
周挺原来是彩虹小区的片警,江一明吩咐他去了解罗重的背景,江一明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打电话问周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江一明想叫周挺早点归队,不用白费力气,因为尸检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挺归队后,直接到江一明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原来罗重多年来都是靠高利贷生活,他以月息5%到10%利息借钱给赌徒,从中盈利,他还和别人合伙开办地下赌场,从中提取抽头,因为他的资金雄厚,遵循着不把全部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所以每年都能赚到300万左右。
老五专门负责为罗重看门和保管现金,一旦警方来抓赌,他在赌场外便可迅速通知赌徒们逃跑,他自己也开车逃跑,因为老五办事机灵沉稳,从来没有被警方抓获过,所以深得罗重的信任。当然,罗重也没有亏待他,除了每月5000元工资外,还经常给他小费,一年的收入在十万以上。
江一明听了周挺的汇报后,稍稍放心了。
3、搜罗证据
第四天,江一明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进来一个年近四旬的女人,雪白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她进来之后,主动跟江一明握手:“你好,江队,我是梁艳丽,名字听上去很俗是吧?可是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也没办法。”
江一明预感到梁艳丽也是来给他添麻烦的,但依然笑脸相迎:“梁女士,请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艳丽顺势坐在江一明的对面,并不急着说话,她似乎在酝酿情绪,片刻之后,她眼眶红了,但又竭力去抑制悲伤情绪,江一明听见她的喉咙咽下口水,然后抬头说:“我是为我老公罗重来的,我老公的死值得怀疑。”
“哦,前几天钱挂花也来我办公室,和我说同样的事情……”
“那个小妖精简直就是个白痴,除了学会一身媚功会讨好男人之外,其它什么也不会,她肯定怀疑是我谋杀了我老公,她怎么就不想想: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想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吗?”梁艳丽非常不屑。
“梁女士,你们的怀疑毫无道理,经过尸检,罗重体内没有毒物、致幻剂、病症,只有超量的酒精,我们确定他是醉酒不慎跌入河里的。”
“这点我知道,但我怀疑老五把我老公推进河里,我老公有一次在酒醉之后跟我说过:老五是一条暗藏的蛇,随时可能冲出来咬他,因为每次老五喝醉之后,看我老公的眼神都很奇怪。”梁艳丽是幼儿园的园长,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她从来不参与罗重的生意,所以她不了解老五的为人和背景。
“既然如此,为什么罗重要用他?还让老五送他回家?这说明罗重非常信任老五,你的怀疑只是杯弓蛇影罢了。”
“因为他跟我老公最久,我老公讲义气,他相信只要对老五好,老五也会以心换心……我郑重向重案组申请为我老公立案侦查。”
“梁女士,这样吧,因为你们没有立案的条件,我们很难无故立案,但你可以雇佣私人侦探去寻找证据,如果有疑点,请随时和我联络,我们会酌情处理,记住:一旦发现危险信号,立即向我们求救,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江一明把名片递给梁艳丽,梁艳丽接过去,一脸的哀伤与失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梁艳丽雇佣王奇调查罗重落水一案,王奇的名声很大,为人谦虚低调,但办事认真细致,逻辑推理慎密,破过不少奇案怪案,和警方的关系也很好,他知道梁艳丽已经和江一明交涉过,王奇认识江一明,但没有深交,他俩就像两座大山相互仰望,极少交汇,王奇正式接受梁艳丽的雇佣后,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行动。江一明客气地祝贺王奇能有所斩获。
王奇来到罗重落水的地方,用标尺丈量了江岸的高度和河的宽度,罗重是从两米宽的河堤上坠落的,河堤是平的,虽然当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但是,进入深夜之后,河堤上的雨水应该已经被风吹干了,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不可能滑入河里。
落水处右上方20米处是彩虹桥,桥宽不过五米,不是小区大门前的大街,而是偏门的人行道,深夜极少有人来往,被人目击的可能性极少。假设是老五把罗重推下水的,那么,老五推人之前肯定会观察一下周边不是否有人,如果有人,他绝对不会动手,他有的是机会。
落水处的左后方有一棵四人合围的大榕树,浓荫如盖,树干如水桶般粗壮,王奇观察着树杈,希望能从中找出监控器,但是让他失望。除了大榕树之外,周围是一片绿草地,草地四周种着各色花木,百米之内没有建筑物,唯有两排沿街而立的灯柱,灯柱上没有监控器,前后左右百米之内也没有一个监控器,如果百米之外有监控器的话,即使拍到画面也极其模糊,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王奇想:这真是一个绝佳的杀人环境!在这里把一个酒醉的人推进河里,哪怕神仙也没办法找到证据。假如是老五干的,他太聪明了,难怪大名鼎鼎的1号重案组也认为罗重是意外落水。
如何才能找出证据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目击者,或者被人偷拍到。当然,这两种的可能性极低,王奇不是警察,办公室只有一个男助手和女文员,没那么警力投入对群众进行走访,也没有这权力。
王奇觉得应该先去调查老五的社会背景,找出他的杀人动机。五天后,王奇通过黑道朋友调查到老五的背景。
老五今年26岁,小时候就在街上靠乞讨为生,他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家乡在哪里?那时期罗重是个人贩子,全国各地四处搜罗幼童,然后带到省城或者周边的农村出售。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事,每个男童卖3000元,女童2000元,罗重深知贩卖人口等于走钢丝,哪天跌入深渊粉身碎骨都不知道,积累了一定资金后,于是金盆洗手,改行放高利贷,放高利贷被抓住,最多就是钱死,人不会死。
老五可能因为从小跛脚,没有人愿意买,罗重勒令他上街乞讨,乞讨来的钱都归罗重所有,罗重只负责他的吃住,因为老五在街上乞讨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了,脑子变得灵活,13岁之后,罗重让他当乞讨队长,管理一帮有残疾的儿童乞讨,罗重对老五的管理能力赞赏有加,除了给他月薪之外,还买手表和衣服送他,老五自然感激。
老五16岁那年,罗重带他混迹各大地下赌场,练就了一身本事,懂得观颜察色,深知哪个赌徒是理智的聪明的,那个赌徒是冲动的愚蠢的,所以,罗重要把钱借给赌徒前,一般都会征求老五的意见,老五把每个赌徒的性格分析得丝丝入扣,从而把钱借给聪明的赌徒,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因此深得罗重的喜爱。
但是,老五很有可能对罗重心怀不满,因为罗重让他失去父母,小时候也经常挨罗重毒打,虽然表面上看老五对罗重十分恭敬,但是,童年时留下的阴影极难抹去。凭目前这点,老五有杀人动机!
王奇知道要找到老五的杀人证据很难,除非和1号重案组合作,否则凭他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担心目前仅有老五的杀人动机还不够,必须找出更多疑点,那么,只能暗中跟踪老五,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王奇是个退伍军人,在部队时当武警,练就一身好功夫,跟踪也很有一套,他的变色眼镜特别宽大,镜框边安装有微型望远镜,是他托朋友从德国买来的。
这天傍晚,王奇发现老五出门了,他拦下一辆的士,向市中心驶去,王奇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离他近百米,老五走进了一家西餐厅,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一会儿,一个女人在他对面坐下,王奇一看,那女人竟然是钱挂花!王奇大吃一惊,又暗暗欣喜。
老五和钱挂花有说有笑地交谈着,钱挂花有时还伸手去拍老五的手,样子很亲密,王奇把佳能相机拿出来,对准焦距后,拍下一百多张照片,直到夜幕降临无法拍照为止。
王奇想:也许老五早就和钱挂花珠胎暗结,钱挂花生的儿子可能是老五的……老五有重大杀人动机!钱挂花可能是幕后操纵者,或者他俩合谋,像钱挂花这样的女人哪里耐得住寂寞?
4、正式立案
王奇来到江一明办公室,把自己对老五的疑点说出来,然后拿出已经冲洗的照片递给江一明,说老五有杀人嫌疑,他希望能与重案组合作,一起打破罗重的落水谜局。
江一明看了王奇的照片后说:“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
“江队,他们那么亲密,明摆着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钱挂花红杏出墙,怎么会如此亲昵呢?还有一件事,我走访了老五和罗重当晚喝酒的餐馆,这是一间高档的海鲜酒家,他俩要了个小包间,照看他俩的服务员说一直是老五在劝罗重喝酒,好像是庆祝赚了一大笔钱,他们每人竟然喝24瓶250毫升的啤酒,我想这是老五对罗重下套子。”
“老五是罗重的得力马仔,和钱挂花经常相处,而且钱挂花是个举止轻佻的女子,这我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罗重死了,她没有靠山,只有老五可以帮他争夺一些财产,罗重一部分放出去的钱是经过老五之手,所以,钱挂花有求于老五,对老五她除了色诱之外,别无办法。至于喝酒的事,肯定是马仔敬老板嘛。”
“我不这么认为,罗重尸骨未寒,钱挂花干吗急着与老五幽会?”
“如果他们是地下情人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去老五家幽会?”
“也许江队说的有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因为罗重落水处周边没有任何监控器,是老五精心谋划的地点,他们喝酒的地方离彩虹小区差不多两公里,平时是罗重都是打的或者开车回家,我希望江队能为此立案,我会配合你们调查。钱挂花和梁艳丽也是这样想的。”王奇真诚地望着江一明。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说:“老五说过因为他们吃得太饱,要步行消化一下……不过,两公里路确实远了点……王神探,假如我们立案的话,你认为应该从何着手?”
“江队别笑话我,我要是神探还要来求你吗?你才是神探……我认为先传讯老五,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只要他心里有鬼,总会露出马脚的。”
“说说你的妙招吧。”江一明觉得王奇说的有点道理。
“我怀疑罗重的儿子是钱挂花和老五生的,如果能让他们做亲子鉴定……”
“不行,我们没这权力,执法为民,我们要为他们着想,即便儿子是老五的,找不到杀人证据也白费力气。”王奇还没说完就被江一明打断了。
“鸟过留影,风过留声,只要他做过,一定会留下什么。”
“道理是不错,可是我们也有找不出证据的时候,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有死案,警察不是神仙。”
“当然……可不可以给老五测谎?”
“也没什么用,测试的结果不能当作证据……这样吧,你先暗中跟踪老五,我们传唤老五前来询问,也许可以找出破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案。”
王奇和江一明的手紧握在一起。
第二天,老五被重案组传唤到会议室,因为没有正式立案,没让老五进预审室。
“伍明,罗重落水之前在撒尿,你也在撒尿,这是你说的,请问当时你离罗重多远?”江一明。
“大概两米多吧?”老五个子偏小,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上,神情淡定从容。
“你能确定吗?”
“确定,如果我在罗总身边,他可能不会掉进河里,因为我会迅速做出反应,即使他掉进河里,我也有能力把他救上来。”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掉进水里,你没立即跳入水中,反而要脱了衣服和鞋子之后才去救人?”
“江队,内行人都知道冬天衣服多,不脱衣跳入河里,衣服吸水之后,会给施救者带来沉重负担,弄不好会被淹死。”
“可是你那天只穿一件外套一件保暖衣,脱外套还说得过去,脱光下水还是有点勉强吧?毕竟跌入河里的是你衣食父母。”
“人在几分钟之内是淹不死的,我脱衣裤鞋子不需一分钟,我自信有能力救出罗总。”
“可是你自信过头了,罗重在你眼皮底下淹死了,这你怎么说?”
“我从没下过护城河,没想到河底的淤泥那么深,河水非常混浊,我潜入水中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加上河里没有灯光,只有朦胧的月色,所以我没能救出罗总。”他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吧,我们的谈话至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老五的回答完美无缺,因为当时没有引起江一明的重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所以没有勘查现场,不知当时老五是否站在罗重的身边,如果当时对现场进行足迹提取,就可以证明老五站在哪个位置。现在去现场提取足迹已毫无意义,因为罗重的落水处已被几百个足迹所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