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卿如晤生死一线、奋力产子的时候,北方已是大雪天,朔风狂卷枯枝乱草,凌厉的寒风刮得人透骨冰寒。
长孙曌领着一队精卫蛰伏在一处山谷中静待时机,就等最后的决战时刻,只要敌人被他们引到此处,他们便可与定国公前后夹击,给敌人致命一击。
为了这一日,他们布了一个多月的局,明知京城里有人会担心,但为了能早日结束战事,长孙曌还是狠下心来不与任何人联系。
“陛下,算算时机。小殿下应该就要出生了。”长孙曌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地眺望京城的方向,顾昀暄走到他的身边,开口和他搭话。
长孙曌被寒风冻得粗糙的面庞之上,忽然流露出一丝温柔:“盗骊极通人性,朕却担心它与朕走失后回了京城。”
顾昀暄道:“皇后娘娘是天下少有的女子,她聪慧而又坚强,必定不会乱了方寸。”
长孙曌道:“她是很聪慧,但一点儿都不坚强,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也有她害怕的东西。”
顾昀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淡然:“陛下,两个时辰后的计划,请陛下准许微臣带兵前往。”
“不行!”长孙曌不假思索地拒绝道,“实在太危险了,朕不同意。”
顾昀暄坚决道:“陛下,如晤妹妹可以没有微臣,但却不能没有您,就当微臣想为如晤妹妹做点什么。”
在顾昀暄说到“如晤妹妹”的时候,长孙曌脸上划过阴霾,但他仍旧否决:“这事没得商量,朕决不允许!你若出事,如晤也会伤心。”
顾昀暄脸上一派从容:“她若为我难过,请陛下告诉她,微臣为国捐躯,虽死犹荣,死得其所!”
只是,她会么?
长孙曌依旧不让步:“朕与你一同去,此事绝无更改!”
顾昀暄眼底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陛下,请恕微臣难以从命。”
话音刚落,长孙曌觉得视线忽然模糊起来,神智也越来越难清醒:“你……”
“陛下,得罪了。”顾昀暄将长孙曌贴身带着的丝帕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那是如晤妹妹绣的,他知道。
妥帖地放好帕子后,顾昀暄在长孙曌昏倒前道:“陛下,还请您不要告诉如晤妹妹真相。”
长孙曌对顾昀暄怒目而视,可他还是倒下了。
顾昀暄望着昏倒过去的长孙曌,低声喃喃:“如晤妹妹的手法还真好用。”
事实上,顾昀暄知道,若非提到卿如晤,若非卿如晤已到临盆的日子,恐怕没走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个男人有任何的松懈。
吩咐青枫带人保护好长孙曌后,顾昀暄点兵出发,他跨上战马,伸手捂着胸口,那里藏着抢过来的那块帕子,顾昀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末了,他扬鞭一甩,带着一千精锐,去挑战敌军的二十万大军,他知道这一战,活着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为了家国、为了天下,也为了心中那抹纯洁的月光,他心甘情愿。
这是他作为臣子的职责,也是他最后的任性。
边关腥风血雨,卿如晤生死一线。
有经验的产婆和十数位御医各司其职,老夫人在产房中坐镇,就连凤纤都来了,但是惊险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血腥味弥漫的刹那,卿如晤颈上那颗长孙曌母亲留下的项链异光一闪,变作极端诡异的颜色,紧接着,那项链普通活了一般,渐渐有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肉色小虫子悄悄爬出来……
荷风眼尖,大叫一声“凤神医”,伸手就去摘那条项链。
“不可!”凤纤突然破门而入,喝止的同时,一根银针飞来,适时制止住了荷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