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干净后,卿如晤走到浴桶旁边,弹了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地道:“人都走完了,睁开眼吧!”
卿如钰睫毛动了动,还是慢慢地将眼睁开,虽然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但她仍是禁不住牙齿打颤:“卿如晤……你……你想做什么?”
她浑身都是细密的蹭伤,有的正在汩汩冒血,此时泡在热水里,那伤口更疼了,只是轻轻一动,她竟疼得龇牙咧嘴。
卿如晤笑得云淡风轻:“事到如今,我还需要做什么,站着看你的笑话就已经够了!卿如钰啊卿如钰,你当真是被猪油蒙了眼睛,放在桌子上的壶是银质的,壶身会反射出人影,你连看都不看一下就来推我,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些话,形容你这蠢货一点都不为过。”
卿如钰抬眼看到卿如晤在暗影里变化莫测的双眸,登时吓得靠在浴桶壁上:“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今日人这么多,要是杀了我,你也难脱干系!”
卿如晤笑了,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说你蠢,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你,现在在众人眼里,你已是妄图迫害嫡姐的庶女,而我则是宽容大量疼爱庶妹的嫡姐,我何必再对你动手?我巴不得更疼爱你一些,好让人多夸我几句!”
卿如钰脸上浮现一丝羞恼:“卿如晤,你个贱人!你不会得逞的!”
“四妹还想怎样?光着身子跑出去跟别人说你委屈?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谁会信你!”
说着,卿如晤转身走到外堂拿回一套浅紫色衣裳,然后搭在屏风之上,笑吟吟地道:“穿上吧!我这个疼爱庶妹的嫡姐要带着受惊过度的庶妹回家了。”
卿如晤俯下身,清清冷冷地笑道:“四妹,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如今你除了老老实实跟我回家这条路,根本就没得选!你要是还想捡回几块脸皮,那就手脚麻利地穿上衣裳,要是让我等急了,我不介意让四皇子来抱你出去,到时候正妃什么的的你就别肖想了,只怕侧妃都轮不上。”
说完,卿如晤转身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外堂,便听到了哗啦的水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卿如晤脸上露出一个讳莫难测的笑意。
果然,她太了解卿如钰了,她这样的人,任何时候都要装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然后再利用别人的同情去达到那肮脏的目的。
卿如晤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要让她配合自己演一番嫡姐怜庶妹的戏码,要是她跑出去咋咋呼呼说卿如晤伪善,那别人只会认为她不识好歹。
所以就算她恨透了卿如晤,一点也不想成为成全卿如晤善良大度名声的垫脚石,也只得咬牙配合,继续装晕跟卿如晤回去,这样至少还能博得些怜惜,比如说长孙钧的怜惜。
卿如晤打开门,卿如玮正好走过来:“大姐,四妹没事吧?”
卿如晤叹了口气,道:“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去,又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没事才怪,四妹浑身上下都是刮蹭的伤痕,就连左右脸上都有,流血好些血。”
卿如玮心里想笑,面上却道:“四妹真是太可怜了!”
卿如晤赞同地道:“可不是吗?真是太可怜了……弄成这样,一直呆在英国公家也不好,大姐去跟大家道个别,你去叫竹露准备好马车,我们一同带四妹回去。”
卿如玮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道:“好的,大姐,那我在马车上等你们。”
说完,卿如玮转身离开了,刚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大姐,以前我嫉妒你,总是针对你,希望你别介意,谢谢你在及笄礼那日和我说的那些话,也谢谢你今日的维护。”
卿如晤笑了笑,道:“我们姐妹之间,何须说这些见外的话。”
卿如玮眼睛一红,生怕卿如晤看到她此时的狼狈,连忙快步离开了。
卿如晤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房间,说了几句什么,便向花园走去。
待她走后,房门缓缓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容姣好的紫衣少女,她打开了隔壁的厢房,缓缓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这时,有两个身穿异族服装的小厮,鬼鬼祟祟地从一侧走了过来,他们左顾右盼,然后悄悄摸到了厢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