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眨了眨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大小姐,今日您送书给妾身,想必就已经料到妾身会来找您。”
“妾身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丁姨娘擦干眼泪道,“敢问大小姐,妾身这害喜的症状是否另有隐情?”
卿如晤坐直身子,笑意吟吟地看着丁姨娘道:“丁姨娘,你腹中的胎儿已满三个月,按理来说不该害喜如此严重,大夫想尽办法,给你换了许多药方,什么贵重的药材都用了,不但没有起色,反而越发严重,你可知为何?”
丁姨娘诚恳地答道:“不知。”
卿如晤勾唇:“那日在长青堂,我便留意到你印堂和嘴唇隐隐发黑,加上今日我去看你时,你虚弱的样子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丁姨娘惊恐地问道。
卿如晤淡淡地道:“你根本不是害喜,而是中了毒。”
“中毒?怎么会?”丁姨娘十分震惊,也更疑惑,“若是中毒,为什么大夫检查不出来?那徐大夫是姨母的人,总不能被人收买了吧!”
“这倒不至于。”卿如晤道,“因为毒素不是被你吃进去的,所以大夫就算怀疑,也查不出来。”
丁姨娘仍是不解:“姨母每日都会派人来排查妾身屋里的东西,大到家具摆什,小到发簪步摇,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卿如晤挑眉问道:“你确定全部都仔细检查过么?”
丁姨娘不假思索地道:“除了火炉,的确都有检查过。”
卿如晤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丁姨娘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对,火盆,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丁姨娘又陷入了困惑之中:“自妾身有孕后,含香苑便再也没有点过香,那毒到底是怎样下的呢?”
卿如晤懒得听她作出各种猜想,单刀直入地道:“丁姨娘,南方的森林里有一种树叫‘毒箭木’,只生长于山川大泽之中,其浑身是毒,更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若是不小心碰到它划破了手,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无用。”
“但如果将它烧成木炭,毒性便会减弱很多,若是经常烤这种木炭烧出的火,毒性便会在体内积累,时间久了,便可杀人于无形。”
“木炭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人会怀疑到那之上,且碳火无色无味,极其不易被发现,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查出来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若非那日你在老夫人那里随口提了一句,说每次都是到老夫人屋里才好一点,我也想不到这上头。”
丁姨娘听完,目露惊恐地道:“那为何她天天闻都没有事?!”
卿如晤笑道:“她又没有怀孕,身子比你健壮,短时间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如果时间长了,她自己也会有损伤。”
“不过损伤最大的还是你,你怀着身孕每天吸点毒素,等到身体虚弱到一定地步,孩子便难以保住,到时候大夫查不出所以然,只会说是你身子骨弱留不住孩子……”
丁姨娘捏紧双拳,长长的睫上还挂着泪珠:“王氏好狠的心,为了害我腹中孩儿,她竟不惜用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办法,她也不怕毒死她!”
卿如晤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道:“丁姨娘,该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请回吧!”
丁姨娘惊疑不定地道:“大小姐将妾身引到这里,难道不是要跟妾身合作,一起反击对付我们的人?”
卿如晤笑意变得很深,她朱唇轻启:“丁姨娘,你要搞清情况,人家对付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姨娘面色一僵:“那小姐为何要告知妾身这件事?”
卿如晤继续笑着道:“丁姨娘,你腹中怀着的,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再狠毒,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更不会见死不救。”
“丁姨娘,九姨娘既然若无其事地陪着你吸毒烟,要么她对此事一无所知,要么她很快就会有动作,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忍受。
“无论是哪条,都要靠姨娘你自己去证实,我言尽于此,竹露,送客。”
丁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卿如晤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一刻也不敢多呆,只好步履虚浮地离开了。
丁姨娘走后,荷风恼怒道:“这丁姨娘真是狼心狗肺,小姐您好心帮她,事到如今她竟还敢打着撺掇小姐对付九姨娘,她自己坐享其成的主意,也不怕被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