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一怔,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不会,姐姐永远陪着怀璧。”
低低的声音就像风中的呢喃,却一字不落地钻进屋顶上的长孙曌耳里。
脚下只是一层绿色的琉璃瓦,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那么遥远。
暮霭沉沉,树影婆娑。
长孙曌抬起头,只见天空一轮皓月,如霜清辉倾泻一地,凉薄得好像一层厚厚的雪。
他苦笑一声,就那么消失在屋顶之上。
回到太子府,长孙曌一脚踢开房门,径直去了密室。
他拿起火折子点火,动作却不受控制地有些烦躁,吹了几下火都没吹起来,索性一把将火折子重重地扔在地上。然后靠着墙坐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额吉……她拒绝了我。”
密室内没有光,一片不见底的黑暗,他不再刻意隐藏,黑暗中的面庞仿佛惊涛骇浪,久久不能歇止。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门才被缓缓打开,长孙曌从里面走了出来,方才歇斯底里的失态已经平息,仿佛从来没有过,此刻他又是那个克制、内敛、深沉的储君,天命所归的大秦太子。
几日后。
卿如晤拿着邀请的帖子,坐着软轿去一墙之隔的定国公府。
今日她穿得不再素雅清淡,一身桃红的裙裳,衬得她白皙精致的脸越发明媚动人。
或许是内心荒凉了,所以要穿得艳丽些。
“如晤,你来了。”自嘉宁公主赏花宴后,顾昀华待卿如晤始终淡淡的,哪怕是今日邀请她过府一聚,顾昀华的态度也没有因此有所改善。
顾昀华生性单纯,任何情绪都放在脸上,这样的她反而更让卿如晤觉得安心,如果她变得和颜悦色,那才叫做奇怪,卿如晤丝毫不在意,亲切一如往昔:“昀华,你找我?”
“是,也不是。”顾昀华将面前的点心推向卿如晤,不冷不热地道,“二少爷前几日跑到顾府,跪在地上求了我大哥许久,让我大哥做他师父教他练武,他好像没有知会你的样子,所以我便叫你来了,以免到时候有个什么事你措手不及。”
怀璧竟在顾府?
卿如晤心头一格,暗恨自己近几日神思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踪。
“昀华,谢谢你。”卿如晤看着顾昀华,发自内心地向她表示感谢,“怀璧现在在哪里?可否带我去看他?”
顾昀华被卿如晤情真意切地目光盯得略微不自在,有些悻悻地道:“要谢就谢我大哥吧!他怕传出误会,不便给你传话,所以让我给你写帖子邀你入府,当面将此事知会你。”
“走吧!我带你去找二少爷。”说着,顾昀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了出去。
卿如晤轻轻一笑,跟在顾昀华身后。
顾府的花园极大,不像一般花园那样有着精致的假山花石,而是别开生面地设了一个小型的练武场,场地两旁摆着兵器架,还扎了一些木桩子,倒是很符合武将府邸的风格。
刚刚来到花园,卿如晤隔着眼前的木芙蓉,看到一身白衣的顾昀暄正在练剑。
锦绣暖阳下,他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像一只正在细细梳翎的仙鹤,又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端的是风华落拓,俊逸流芳。
而卿怀璧抱了把木剑,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
“大哥,如晤来了。”顾昀华莞尔一笑,边说着边一蹦一跳地下了面前的两道石阶。
顾昀暄练得很是投入,乍然听见顾昀华的话,他登时被惊到,挽剑的手一时收不住,削断了几株无辜的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