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柳缇却分毫不理,自顾自的叩首,那五指抵在地面上,指尖苍白足以看出其用力。
敛了眸子,江宴行不愿再看,他微微撇过身去,躲开周柳缇的叩首。
余光下那双靴子动了动,理她远了些,周柳缇心里一急,语气便也跟着急了起来。
她撑着地面支起了身子,看着江宴行的背影,只觉得求情行不通,便咬了咬牙,“慢着!”
周柳缇语气加重,“此事是不是我爹做的还另说,可遇冤屈却分毫不查,盖棺定论,宁可错杀好人,这便是东越的律令,这便是堂堂储君的断事?!”
“若如此,那便不是我周家不幸、隋州不幸。而是东越百姓的不幸!天下百姓的不幸!”
这话说的江宴行只觉得幼稚可笑,他勾了勾唇,却并未停下动作。
倒是身边的遇琮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看着周柳缇冷笑一声,“周姑娘,省省吧,前些日子趁夜来求我们殿下救人时,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那这又与我爹有分毫干系?!”周柳缇怒道。
“没关系?”遇琮笑了,“周小姐,你亲口说的,可句句都是你爹的把柄,句句——”
话还没说完,遇琮便被江宴行一道暗含警告的声音打断,他回头冷冷的瞥了遇琮一眼,示意他闭嘴。
可偏偏就是江宴行这暗含警告的眼神,把周柳缇紧绷的神经击溃。
她脑子有些浑噩,整个人宛如泄了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是她......害了爹么?
第75章 追妻(二三) 二更二更二……
周柳缇只觉得浑身发寒, 使不上力气。
遇知的话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句句都是你爹的把柄。
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她捏起拳头重重地锤着自己的太阳穴,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可她却没有丝毫停下, 不停的锤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因为失神而停下的哭声也因此呜咽了起来,她咬紧下唇,想要抑制住那唇缝里溢出的破碎的哭声,可那抑制下的哭声非但没有减弱, 反而愈有加大的趋势。
她单手撑在地上, 另一只手拼命的锤着太阳穴, 也不知她是想把记忆唤醒, 还是想要忘却。眼里溢出的泪水宛如决堤分毫不停。
泪水淹没鼻息, 让她有些呼吸困难。那泪水有的流进了嘴里,有的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
直到身后的人拉住了她的不停的往太阳穴上锤着的右手, 她才似是惊醒一般, 猛地转身扑到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她呜咽的哭着, “呜呜呜爹,对不起, 对不起,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爹....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那天去求他们,只是想让他们把画浅放出来而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爹,女儿不孝,我没想过会这么害了你, 呜呜呜女儿不孝。”
周元嘉将周柳缇搂在怀里,怀里的姑娘哭的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嘶哑,他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好似安抚一般。
拍完,他又将手放在少女的后脑上,为她捋顺散乱的发丝,而后将鬓发别在了耳边,轻抚着小姑娘的后脑,“爹怎么会怪你呢,你可是爹唯一的女儿啊。”
闻言,周柳缇哭的更凶了,她环着周元嘉的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他们只说过几日就将画浅救出来,但是我不知道是这种方式呜呜呜,我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去求他们的。”
周元嘉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的拍着周柳缇的后脑,“我不是将你禁足了么?你又如何去找他们的?”
这会儿周柳缇哪里还敢瞒着周元嘉,他问什么她便什么都说了,她抽抽噎噎道:“我院子呜呜呜、我院子有个狗洞,我就是这般跑出去的。”
“你啊,真是打小儿便不让爹省心,”周元嘉叹了一声,“所以,你这些日子,也都是这般去的花楼么?爹不是告诉过你,要嫁人了,莫要再同那女子来往,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周柳缇将脸埋在周元嘉怀里,哭着摇头,“爹,我做不到呜呜呜,我喜欢她,我真的做不到....”
小姑娘的哭声因着蒙在他的衣襟上,便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周元嘉长舒了口气,耐着性子劝她,“爹若是死了,你便答应爹,好好嫁人,万不可同那女子往来,知道么?”
一说死,周柳缇便激动了起来,她哭声陡然拔高,“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会死的!爹!你不会死的!”
“我去求太子殿下,他一定是冤枉你的呜呜呜,你不会死的爹......我去求求太子殿下呜呜呜。”
周柳缇在他怀里挣扎,周元嘉却是紧紧搂着他,抬眸望月,失笑。
不会死?江宴行此番来,他便知道,面对这位年轻的太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他万万想不到,将他退至深渊的,正是他亲生女儿。
乌云遮住了弯月,他眸色也随之黯淡了下来,“缇儿,答应爹,好好嫁人,不要同那女子来往了,好好活着。”
“不....爹,我不嫁人呜呜,我喜欢画浅....女儿不愿嫁人...女儿要和爹和画浅在一起呜呜呜...”
果然吗,她还是望不掉这个女人啊。
周元嘉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他看着那已被乌云完全遮住的弯月,一股颓然朝他袭来,他缓缓闭上了眸子。
轻轻抚着周柳缇后脑的手逐渐下滑,最后停在了小姑娘纤细的脖颈上,手指用力锁紧,再锁紧。
小姑娘开始挣扎,身子发颤,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痛苦声音。
周元嘉紧紧锁着她的腰身,使她丝毫动弹不得,手上还在继续用力,收紧。
一阵剧烈挣扎过后,小姑娘窝在周元嘉的怀里,终于乖顺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