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拆看,果然便看到那宣纸角落写的“江宴行”的三个小字,她刚想揉搓起来藏在袖中,便听外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混杂着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近。
除了江宴行的声音,另外一道声音沈归荑辨不出来,她扫了一下周围,压根就没有任她稍作遮挡的东西。
只听那外头的声音越发的近了,沈归荑咬了咬下唇,干脆跑到了那锦屏后头暂躲。
江宴行一进来就发觉的屋里有其他人,不过是视线大略一扫,便落在了沈归荑藏着的锦屏上。
他略微勾了勾唇,并未说话,只是背对着锦屏,走到那远一些的软椅上坐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苏丞相议事。
那锦屏厚实,并不过分显透,沈归荑站在后头丝毫看不出来。
她手里拿着宣纸也不敢揉搓,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叫人察觉出来,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江宴行和苏丞相议事,沈归荑便站在锦屏后头听,倒叫沈归荑莫名生出了一股子偷听墙角的羞耻感。
许是沈归荑太过紧张,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站酸了,两人这才议完事。
她亲眼目送苏丞相出了书房,不过片刻,江宴行那凉飕飕的声音便透过锦屏飘了过来。
“出来吧。”江宴行语气平淡。
闻言,沈归荑有些惊讶,连带着眸子也稍稍睁大,她还真没想到,江宴行竟是已经发现了她。
只是......她方才听到的,好似是江宴行和苏丞相商议的政事,沈归荑不由得便有些紧张,生怕江宴行是误会她故意偷听。
可江宴行发话了,沈归荑也不敢耽搁,便垂着眸子慢吞吞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那模样颇有些垂头丧气,还有些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她小声的喊了一声殿下,然后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江宴行确是没想到沈归荑会有这种反应,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极快的收回。
少女垂着脑袋垂着眸子,迈的也是极小的碎步,手里捏着一卷宣纸,甚至都将那拢起的圆筒给捏扁了。
他扬眉,语气平淡,“手里拿的是什么?过来我看看。”
话落,沈归荑适才想起来她手里还拿着东西,闻言当即便将手背在了身后,然后抬眸,迎上了江宴行略带疑惑的眸子,抿了抿唇道:“没、没什么。”
若说沈归荑直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江宴行或许还能信她,可她这般惶恐的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的行为,倒还真有些猫腻。
江宴行略微蹙眉,眸子里浮现一丝怀疑,连眸子都暗了些。
他抬脚走向沈归荑,走的并不快,步子迈的也不大,沈归荑却偏偏看出了一股心惊的感觉。
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尤其是擅自来了江宴行的书房后,还要一副怕被发现的模样遮遮掩掩。
“不是,你等一下...!”沈归荑连忙摆手解释,“这只是、只是...”
沈归荑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出来。
江宴行眸子里的怀疑并未散去,而是冷冷的望定沈归荑,问道,“是什么?”
瞧见江宴行气息都变了,沈归荑不得已,只好将背在身后的宣纸拿出来,然后慢吞吞的抻开,展示给江宴行看。
她垂眸摊开宣纸时,还重重的咬了一口舌尖,刺痛直接从味蕾散开,那眸子瞬间便浮上了一圈晶莹。
沈归荑这才抬眸迎上江宴行的视线,语气微弱,还带着些许委屈,看着实在是可怜极了,“我不过是,来拿我前些日子画的废纸....”
说着,她还吸了吸鼻子,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你吓到我了...... ”
刚说完,那眼角便极为适宜的滚落一道泪珠。
看到沈归荑将那卷起的宣纸摊开,江宴行也才忆起,那宣纸是沈归荑前些日子陪她批阅奏折无聊时画来的消遣,他整理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只是看到那上头用着极小的娟秀的字体写了他的名儿,便也就干脆收起来放在了画缸里。
瞧着沈归荑一开始扭捏尴尬的姿态,许是她也意识道自己写的东西被他发现了,故才遮遮掩掩。
见势,江宴行眉间的冷意倏尔才散开,可他却又拉不下脸来真的同少女道歉,便只好走过去,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指腹覆在那泪痕上轻轻擦拭。
语气带着哄,又参杂着微弱的歉意,他轻声道,“怎的,偷偷写了我的名字,还要遮遮掩掩不敢让我知道?”
沈归荑当时不过是觉得无聊,便写下了江宴行的名讳,倒真没别的意思,可就怕江宴行想出别的意思,本来就觉得被江宴行发现了尴尬不说,还被他放了起来。
现在这档头还被问出来,沈归荑便更尴尬了,便解释道:“不是...”她拉下江宴行的手,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我就是不好意思......”
闻言,江宴行不由便觉好笑,他扬了扬眉,语气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七公主先前那般主动,我倒还真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
沈归荑原本便拽着江宴行的手,闻言直接推了她一下,语气里半带着恼意,“你说什么呢!”
江宴行被她推了一下忙也不恼,只是接过沈归荑手里的宣纸,拿起来大致的扫了一眼,便道:“七公主字写得漂亮,可倒是画的不怎么样。”
这话说得沈归荑不由得便拿眼斜他,撇嘴道:“如何?”
偏生沈归荑承认的理直气壮,好似在说我画不好那又怎么了,倒叫江宴行有些哑然。
他也不说话,只是浅淡的勾起唇角,于桌案前坐下,将那砚台旁放着的一个白玉瓷瓶拧开,后才对着沈归荑招手,“过来。”
沈归荑本来不想过去,可她又想知道江宴行拧的那个瓶子是什么,斟酌一番,便也乖乖走过去。
待走到跟前,沈归荑这才瞧见那瓷瓶里头装了满满的一瓶朱色的颜料。
江宴行将她抱在放在腿上,凑到了她耳边轻声道:“不若我教你?”
虽说是询问,可那语气丝毫不像是询问,更甚带了些毋庸置疑。
沈归荑只当江宴行教她画,是要捏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