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其他人过来,都在掰着杨国庆的胳膊,我喘不上气来。小鱼一拳一拳砸向杨国庆的胳膊,可那胳膊坚如磐石,根本就锤不动。
老木大吼一声:“赶紧去找圆灯!”
看门人老赵反应很快,吓得不轻,赶紧出门去了。
杨国庆低吼一声,猛地一摔,竟然把小鱼和老木都推搡到一边。他坐起来,一只手还掐着我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把我推倒在地,然后他骑在我的身上,又加了另一只手,紧紧扼住喉咙。
我被掐得伸出很长的舌头,眼睛冒绿光,眼前阵阵发黑。杨国庆的表情几乎扭曲,而且在笑,嘴角上扬,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露出如此邪恶的表情,真的是不寒而栗。
小鱼和老木使劲掰着他的手,可根本掰不开,小鱼急了,抄起地上的椅子,对准杨国庆的后背就是重重一下。杨国庆就跟铁打的似的,椅子都打不动他,最麻烦的是竟然把他脸上那些类似泥螺的东西给打掉了,哗啦啦掉了我一脸。
泥螺下面露出了他的皮肤,极为骇人,竟然是一块块近乎腐烂到白色的死皮,下面还能看到隐隐的红血丝,整张脸极为可怖,犹如电影里的丧尸。
就在这个紧急时刻,外面来了一人,伸出手掌覆在杨国庆的额头,杨国庆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竟然松了。小鱼反应极快,拉着我的脖领子猛地一抽,把我从杨国庆的身下抽了出来。
我靠着墙,眼前阵阵发黑,好半天才看明白怎么回事。进来的人正是圆灯和尚。和尚一手抄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另一手覆在杨国庆的额头不松开。
杨国庆惨叫着拼命挣扎,可和尚巍然不动,手掌一直覆在上面,稳稳的。
杨国庆突然说话了:“大师,谢谢你。”
圆灯和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这位施主,你怎么可以把阴气全都封在自己的身体里?”
杨国庆似乎恢复了神智,艰难地说:“只有这样,我才有半天的清醒……”
“可你知道后果吗?”圆灯厉声说:“你只有这半天的性命!然后就会和阴气同归于尽!”
杨国庆惨然一笑:“时间够了。”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脸上的皮肤还是那么吓人。
他来到我的身边,小鱼赶紧做出防御姿态,杨国庆摆摆手示意没有恶意,然后对着我一鞠躬,艰难说:“不好意思,差点伤害到你。我已经,已经把阴魂封在身体里……不会再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了。”
我这时候也恢复的差不多,擦了把脸站起来:“你是姓杨吧,杨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国庆慢慢走到床边,坐在那里,脸色极其晦暗,黑扑扑的,像是从煤堆里才爬出来。
在场的我们都知道,这是鬼上身极为严重的征兆,先是眼睛黑,然后是脸黑,这说明阴气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
“我的时间不多了,”杨国庆说:“你们听着,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老木。”
老木答应一声,这条汉子眼圈竟然红了。
“出事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连夜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告诉你之后,我还要去朱强那里……”杨国庆突然干呕,脸上的泥螺“哗啦啦”又掉了一地。
老木有些哽咽,扶着他的肩膀:“老杨,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
“我死了之后,”杨国庆艰难地说:“替我照顾父母,还有儿子……”
“我会的。”老木说。
杨国庆打了几个恶臭的嗝,缓缓说了他的经历,等他说完,屋里人静悄悄,大家都听愣了,就连圆灯和尚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手里的念珠转动不停。
这件事的时间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杨国庆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宴会,喝过酒无法驾驶就找了代驾。回去的路上,他让代驾司机选了一条平时不常走的小路。
因为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次喝多了,他的头脑反而异常活跃,他想走一条比较长的路,可以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也就是这个不经意的选择,决定了他后来的命运。
车子走到江边大堤的时候,他看着远处茫茫黑色的江水,困意上来,歪着头打瞌睡。
就在昏昏沉沉时,突然感觉车子在以很奇怪的频率轻微震动,像是遇到了强度不大的地震,旁边的车窗也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预感到事情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车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江边大堤的堤坝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