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缺一本正经地用瓶子指指陆拂晓说:“因为你对我,没有任何期待。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在你面前,我不必扮演那个英明神武、全知全能的谢无缺;我可以完全放松,只有在你面前。”
谢无缺一边喝,一边说。一直以来,这些话在她心里藏着,藏得那么深,那么严实,就像不存在。然而它们却在她心里某个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角落,悄悄地酝酿、发酵、膨胀,让她的心越来越堵,越来越重,就像要爆炸一般。
陆拂晓看着她,淡淡地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似乎让她惊讶的不是谢无缺的话,而是谢无缺把这些话告诉了她。
谢无缺理所应当说:“因为跟别人说,别人会认为我这个人特矫情造作、无病呻吟、得便宜卖乖。”
陆拂晓不解:“……我也一样啊。”
谢无缺一挥手:“那没事儿。反正在你这儿,我也从来没什么形象可言。”
陆拂晓啼笑皆非:“喂,你也太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你而来的。”
陆拂晓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小谢就来劲了。她把空瓶往天台边沿上一顿,就朝陆拂晓嚷起来。
她嚷着:“这又不是《非诚勿扰》,你为谁而来?你蒙谁呢?”
小谢一边嚷,一边跳下天台边沿,朝陆拂晓逼过去。
陆拂晓警觉地后退:“你喝那玩意儿酒精含量只有3%,要撒酒疯牵强了点儿吧?”
酒精含量只有3%?谢无缺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后退的陆拂晓,舔了舔嘴唇。她知道,那是个浑身冰凉的家伙,会走路的冰决,而她现在,急需要解暑降温。
陆拂晓眼看着小谢红着眼睛朝她扑过来,本能地转身就跑,谢无缺紧逼不舍。
莫名其妙的追逐很快演变成嬉闹,等到小谢终于如愿以偿把那个浑身冰凉的家伙拦腰抱住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是跑得,也是笑得。
陆拂晓一向独来独往,傲娇高冷,很不习惯这样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一边挣扎一边喘着说:“谢无缺,你放手,我叫你放手!”
谢无缺把滚烫的脸贴在陆拂晓丝缎般的长发上,诱哄般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陆拂晓微微一震,果然不再用力挣扎。
感觉怀里绷紧的身体在缓缓放松,谢无缺满意地松了手,手臂从后面绕过纤细的脖颈,轻轻地环抱。
刚才是“擒拿”,现在才叫“拥抱”。
谢无缺从后面贴上陆拂晓的耳朵,柔声说:“骗子。”
陆拂晓蹙起眉,不解地回头。
两人近在咫尺,谢无缺却不看她,只在她耳边呢喃:“如果你真的为我而来,不是应该,只看着我才对吗?”
“说什么为我而来,你眼里明明只有井芸,你看她的眼神……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注视过我……”
“真让人不甘心……”
陆拂晓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我一直都……只看着你啊。”
谢无缺笑了:“还在骗人……不过现在这种气氛,说真话的确煞风景。”
“我现在,恐怕要煞风景了。”
谢无缺伏在陆拂晓耳边,说:“明天的比赛,如果我走了……”
陆拂晓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不会走的。”
谢无缺一怔,陆拂晓已经轻松挣脱了她无力的拥抱,转过身,右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勾到面前,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谢无缺,我不会让你走的。”
谢无缺定定地看着陆拂晓,看着她的长睫毛下半掩着的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惯如慵懒小猫半眯着的眼睛,少有地完全睁开,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里,有火焰,在冰山上,凛冽地燃烧。
她总是看不透那双眼睛,但是似乎看不透也没什么。至少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她。
谢无缺笑了,顺势凑过去,额头轻轻碰上陆拂晓的额头,触碰的肌肤,交换着彼此的温度。她在那种微醺的温馨里,轻轻闭上眼睛。
亲爱的陆拂晓,你知道吗?
你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你让我想相信,你所有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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