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网上曝出她和井芸的照片和帖子,黎染和Money曾把井芸叫去训话,怀疑是其他选手恶意曝料,让她谨言慎行、小心防范。那一次,井芸回来时虽有点沮丧,但还是那么阳光,那么爽朗,一点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同伴。
而现在,面对她最喜欢和信任的同伴设下的陷阱和暗桩,她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宁友友想到井芸的心情,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她多想做些什么,就像井芸为她做的那些。她想站出来揭穿季珊妮微笑背后的阴险,但她的不擅言辞和人群恐惧症,只会把事情搞砸。
她想冲上去,拉着井芸的手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她知道,井芸是不会逃的,无论在多么残酷的战役里——独自去向贺光道歉,或是挡在她前面去面对全世界的敌意和误解,井芸都不会逃,想逃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宁友友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用和软弱,她没有小谢的聪明健谈,没有陆拂晓的自信坚强,没有井芸的无所畏惧,她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敢,什么都做不了。
宁友友合掌,手指交叉,默默地祈祷,无论是谁,请做点什么吧。如果不行,就让时间停止吧。就让世界终结在这一刻也无所谓。
她已经无法承受,井芸再承受更多了。
井芸的目光掠过舞台边缘观战的选手们,掠过神情复杂的谢无缺和面无表情的陆拂晓,苦笑,你们两个鬼精的家伙,一定不会上这种恶当吧?可惜我,一直是个笨蛋呢。
然后是一脸担心的原爱莉和蓝晶琳,你们再也不必为我担心了……快结束了。
最后是,宁友友。
而宁友友,在哭。
就像心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井芸忽然心痛得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让她痛得最厉害的,不是来自季珊妮的重创,而是这一幕偏偏在宁友友面前发生。
如果真实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她被这样的真实世界吞噬,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让宁友友从那个不真实但美好的漫画世界里走出来?
当初,她不顾陆拂晓的警告,执意打破那堵墙,一意孤行,带着宁友友,一步一步走向现实。
她一直,是她的骑士。
如果她的骑士,在她眼前被这个世界干掉,宁友友会怎么样?
一想到友友刚刚迈出来的脚步又会退缩回去,一想到她又会戴上连帽衫上的兜帽,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想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将再次清空,空无一物……那么之前的所有,所有小心翼翼的尝试,所有微弱的勇气,所有渺小的希望,所有感动,所有相信……都会在一瞬间消失,犹如不曾存在过。
那道墙,被她打破的墙,将再次合拢、加固,把宁友友与真实世界隔开,严丝合缝,坚不可摧。
井芸突然就想明白了,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骑士绝不能垮。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评委席:“黎染老师,我可以请友友上来陪我唱这首歌吗?”
黎染一怔:“为什么?”
井芸又露出那熟悉的微痞的笑意:“毕竟这首《心墙》是我唱给我家友友的,现在对着珊妮,我怕我唱不出来啊。”
季珊妮惊愕地看着刚才已经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对手嚣张的笑脸,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回魂了?
虽然并不觉得宁友友上来会有什么卵用,季珊妮还是本能地反对:“黎染老师,钻石女声PK的规则,没有陪唱这一说吧?”
黎染还没开口,陆拂晓冷笑:“规则?今晚的PK有一件按规则来的事吗?”
谢无缺忙笑着说:“黎染老师不用说我都知道,肯定是‘决定权在你们’,我们都没问题。谁不知道井芸和友友的感情,是吧珊妮?”
季珊妮自知今晚已经占尽便宜,不好坚决反对,只得故作大方:“当然。来吧友友。”
宁友友站起来,走向井芸,带着惊讶,确切地说是惊喜。是那种,以为无望的祈祷突然成真的不可思议、手足无措的惊喜。
她走得很快,几乎有点踉跄。看起来毫不优雅,更别提什么婀娜。季珊妮看着这个从不在她眼里的小宅女在平坦的舞台上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暗自冷笑——找帮手,也要找小谢或者陆拂晓这样的吧?这孩子除了脸能看,有什么用啊?
心里虽这么想,戏还是要做足的。季珊妮微笑着张开双臂欢迎宁友友,但宁友友目不斜视,直接擦过她张开的手臂,一跤跌到井芸面前。
井芸本能地伸手抱住宁友友,还没等开口安抚或调笑,宁友友已经做了更惊人的事。
她左手勾住井芸的脖子,右手压低井芸的头,嘴唇贴上了井芸的耳朵。
台上的季珊妮、评委席的三位老师、舞台边的选手们、台下的观众……都吓出一身冷汗。
宁友友刚才那个姿势,让所有人都误会接下来发生的,会是个惊世骇俗的吻——结果不过是悄悄话。大家按着小鹿乱撞的心口,在莫名的小失望中,松了口气。
季珊妮先反应过来,笑着想分开她们:“哎哎哎,干嘛呢这是?”
谢无缺笑着说:“珊妮,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井友友。花式秀恩爱,虐死单身狗。给人家点私人空间,说点悄悄话,总可以吧?”
季珊妮强笑:“可我们还在比赛……”
陆拂晓冲台下喊:“宝贝们,你们着急么?赶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