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中唯一可以直视原爱莉而忍住不笑场的黎染点评:“没看出来原爱莉同学还有搞笑的天分。不仅歌曲部分毫无瑕疵,舞蹈部分更是带给大家满满的诚意和欢乐,谢谢你带给我们这么精彩的表演。”
由于原爱莉之前比赛时的表演在重口味的黎染看来几乎没什么可看性,闭着眼听就可以,所以她从来只能得到聂飘的点评。而眼下,头一次听到黎染的点评,且是这么高的评价,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原爱莉受宠若惊,几乎当场喜极而泣。
第六位上场的是季珊妮,参赛曲目换成了陈粒的《易燃易爆炸》;第七位上场的是井芸,参赛曲目换成了邓紫棋的《泡沫》。
这两位高人气选手,很难说谁的表现更惨不忍睹。
季珊妮频频看手心上的小抄,这首《易燃易爆炸》着实离她的歌路太远,歌词又太难,久经沙场的选秀老将秒变菜鸟新人,紧张生涩,高音上不去,几乎整首歌都在鬼打墙一样唱同一段歌词。
而井芸,头一次全程与观众零交流,唱错,漏拍,忘词……状况频出。而最后的副歌,井芸更是犯了大忌,她忘了大段的歌词,却连重复或现编遮掩过去都没做到。她只是低着头站在舞台上难堪地沉默,任凭音乐水一般流走。
她低着头站在那儿,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漂亮的眼睛藏在浓密的长睫毛下面,谁也不看。修长的手指用力握着麦克架,用力到指节发白,手背浮起清晰的青筋。
一向最喜欢她的黎染和Money脸色都不好看,而向来在音乐上对她严格要求、不留情面的聂飘不只是失望——她简直被激怒了。作为一个歌手、一个前辈,她无法原谅井芸在舞台上放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都是对舞台和观众的不尊重。
点评环节,聂飘少见地咄咄逼人:“这是我见过的,最烂的表演。”
“最烂的不是你唱歌的部分,虽然你唱得很烂;最烂的是你刚才站在台上没在唱的部分!音乐在响!摄影机在转!观众在听!在期待!你却站在那儿,连重复或现编遮掩过去都做不到!最低限度,用啦啦啦哼唱过去总可以吧?”
聂飘越说越激动,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井芸!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镜头残酷地推近,近到不能再近,清晰地拍到井芸微微一震,抬起头,拍到她颤抖的睫毛和嘴唇。
台下的芸朵受不了这个,女孩们开始低低地啜泣。
而聂飘毫无怜悯,一字一顿地说:“别说一个带给人们笑容和力量的偶像,你今天在舞台上的所作所为,甚至不配被称为‘歌手’。这是对这个舞台和喜欢你的人的不尊重。”
“每条路上都有陷阱,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即使你准备得再充分,舞台布局也会和你预先排练是不同,音乐会放错,伴舞会缺席……这种时候,你就像刚才一样,把自己晾在台上,让你满心期待的歌迷失望么?”
聂飘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打在井芸的心上,无论有任何借口,关于自己刚才在台上的表现,一向自我要求严苛的她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无法原谅。
聂飘的严厉谴责完全说出了井芸的心声,汹涌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出口,井芸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一发不可收拾。
井芸的每一滴眼泪都打在芸朵们的心上,女孩们心疼得像碎掉一样,替她委屈,替她不平。她们哭得比井芸还激动,在台下喊着:“井芸不哭!”“井芸加油!”“聂飘老师别说了!”
聂飘往身后看去,人数众多、几乎占全场观众三分之一的芸朵们哭得梨花带雨,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和敌意。
聂飘转回来,看着井芸:“芸朵,你的歌迷,真的特别容易满足。你唱成这样,她们却还在安慰你、心疼你,不让我指出你的问题,哪怕这些问题有一天会害死你——”
她轻轻地说:“怪不得大家都说,喜欢你的人,都是脑残呢。”
一句话,井芸变了脸色,全场亦哗然。不仅歌迷震怒,连一向走毒舌路线的另两位评委黎染和Money都傻眼了。电视机前喜欢聂飘的歌迷,更是吓掉了手里的遥控器。
比赛到现在,三位评委之中,黎染和Money的点评,都是带有强烈个人好恶的、极端的、激进的,把喜欢的含在嘴里捧上云端,把讨厌的摔在地下踩进泥里。而聂飘从不,音乐是她唯一的评判标准。芸朵叫得再大声再疯狂,她也会戴着耳机详细记录下井芸的每一个失误并毫不含糊地指出;而即使全场都对宁友友嘘声一片,她也会坚定地对宁友友说,你今天唱得很棒。她永远是客观的、公正的、中肯的,也是真诚的、温和的、柔软的。她从不人身攻击,从不哗众取宠,从不恶毒。
然而就在前一秒,她说出她评委历史上最恶毒的评语。
一抬手制止了歌迷杂乱的聒噪,井芸倔强地直视着聂飘:“聂飘老师,您怎么说我都行,但别侮辱我的歌迷。请您收回刚才的话。”
聂飘说:“我可以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要不要求骂过芸朵脑残的每一个网友、每一个娱记、每一个路人收回他们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芸朵背负着这么难听的评价?为什么小谢的粉丝,原爱莉的粉丝,陆拂晓的粉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