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捂上了她的耳朵,她受惊地转过头,迎上井芸微笑的脸,熟悉的温度,怦怦乱跳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井芸笑着说:“真慢,一起回去吧。”
井芸的双手捂着她的耳朵,井芸的声音那么轻,为什么她听着却那么清晰,而休息室内的调笑则越来越遥远模糊,听不真切了。
宁友友点点头。
井芸伸出手:“那我们走吧。”
宁友友握住井芸的手,那张画飘落在地上,但谁也没去管它。
井芸一转脸,眼里已无半点笑意和温度,她猛地一脚,踹开了贺光休息室半掩的门,那扇门被大力踹得直接撞上墙壁,巨响让屋内的人惊跳起来。
当着电视台走廊所有闻声而来看热闹的人,井芸大声说:“说人坏话连门都不关,什么玩意儿!”
贺光走到门口时,只看到井芸和宁友友十指紧扣,牵手离去的背影,他踩到了什么东西,不耐烦地用脚一划拉,却发现白纸上自己的脸。
他蹲下,捡起来,是宁友友的画,画上的是……自己呢,真像,像到让他觉得有点害怕,像被照妖镜照出原形的妖精。
他忽然看见画的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字。
“戴上假面也好,如果不会疼。”
他知道,这是一句歌词,出自许嵩的《城府》。
他轻轻掸去画上践踏的灰尘。然后,非常仔细地把画揉成一团,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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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号公寓,井芸宁友友两人都是呵欠连天,疲惫不堪。
宁友友想:虽然几乎每年生日都得很糟,但今年还是刷新纪录了。
遇人不淑也就算了,最糟的是,不仅恶心了自己,还连累了井芸。
宁友友偷眼望井芸,她倒没什么异样,只是一个劲儿喊饿。
出于补偿心理,宁友友主动提出,由她去餐室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剩下什么能果腹的食物,井芸举双手赞成。
餐室此时漆黑一片,而井芸最怕黑——宁友友知道,她俩同住的那个房间,井芸床边有一盏小夜灯整夜都亮着。不过,亮也白亮,因为井芸几乎每晚都在练习室练舞,快天亮时才回来冲澡睡觉。
宁友友走进餐室,摸索半天没摸到开关——她从来没注意过这些。每次她进餐室的时候,灯都已经亮了;当她走的时候,也还有人没走。她索性不再尝试开灯,直接摸到冰箱的位置,打开了冰箱门。
冰箱门开的那一瞬间,宁友友怔住了,她以为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某国产冰箱广告的时空里。
冰箱里到处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正中放着一个纯白色的奶油蛋糕,上书数行巧克力色的字:祝谢缺缺生日快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粗略一扫,宁友友就发现这个生日蛋糕有很多槽点。
首先,谢缺缺这个名字太可笑了吧?简直比谢无缺还可笑。
其实,生日蛋糕上不是不可以写祝福语,但把蛋糕写满的情况,宁友友还是头一次看到。
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个蛋糕再大上个一圈两圈,蛋糕上还会出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诸如此类的话。
还没等她发现更多槽点,只听啪地一声,灯光大亮,宁友友不得不暂时闭起眼睛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明晃晃的刺激。
灯光下,餐室内挤满了西,北赛区的女孩子甚至包括井芸,这厮神采奕奕,正和谢无缺调笑,哪有半点疲惫的痕迹?
大家争先恐后地嚷:“友友,生日快乐!”
“蛋糕是我们凑钱买的,井芸占大股,所以才这么难看!”
宁友友:“……”
经过粗略推理,宁友友得出了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结论——难道说大家是在为她庆祝生日?
宁友友抛出第一个不可思议。
“可是,蛋糕上写的不是谢缺缺吗?”
井芸越众而出,把蛋糕从冰箱拿出来放桌上“这字是用瑞士巧克力浆写的,你名字笔画太少,多不值当。”
谜底,全都揭开了。
因为瑞士巧克力浆的缘故,她的名字变成了谢缺缺,这蛋糕上才会出现一篇小作文。
宁友友由衷地感叹:“天才。”
谢无缺也夸:“有男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真会过日子。”
井芸乐得飚出东北腔:“那可不,老贤惠了。”
谢无缺趁机提要求:“这名字我占大股,多给我点瑞士货。”
井芸亲切地:“你咋那么臭不要脸呢,人家过生日还你过生日啊?”
谢无缺笑顾宁友友:“一起过嘛,是吧友友?”
宁友友作梦般点点头,作梦般被戴上纸制皇冠,做梦般被大家簇拥到蛋糕前,唱生日歌,吹蜡烛、切蛋糕、分蛋糕·····从电视里看来的,有关生日的恶俗桥段都走了一遍,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头上的纸冠,老套的流程,井芸轻轻抹在她脸颊上的一抹奶油·····都是那么可笑,可笑得让她拼命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无论多么可笑,都是为她做的。
她不想忘记,这么珍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