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亭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也只看了一阵,他剥了几只河虾,一直到虾肉冷了也没敢端给谢璟尝一口。
吃过饭之后,谢璟就跟舅舅一起回去,贺东亭送到门口,顺着谢泗泉的叫法,依旧喊他谢璟,叮嘱他空了常来。
谢璟点头道:好,改日再来。
贺东亭唇角扬起一点,只这么一句话心情就跟着好转许多。
回去路上,谢泗泉对他道:你不用管贺家给你改的那个名字,不过是占个位置,将来不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
谢璟心里也没太当回事,那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父亲怀念母亲,而不是关于他。他以前唱戏的时候也有过其他名字,但不管怎么叫,他依旧是他自己。
傍晚的时候,白家东院设宴,留了西川谢家众人一同吃饭。
谢泗泉最爱美酒,席间和九爷畅饮数坛,蜀地的酒绵软、后劲悠长,而北地的烧酒性烈,一饮如喉,立刻如小刀一样辣得痛快!
谢泗泉拉着九爷拼酒,很快就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称了。
谢璟担心九爷,让小厨房做了两碗甜汤,亲自端到他们跟前。
谢泗泉拍了拍九爷的肩膀,站在那脚步已经摇晃了,但还忍不住得意显摆道:兄弟,瞧见没有,我幺儿乖不乖?他伸手拽过谢璟,推近了让九爷看,你仔细瞧瞧,见过这么乖的没有?
他力气大,谢璟差点被推到九爷怀里去。
九爷伸手抬起他下巴,指节摩挲两下,看了片刻轻笑道:乖。
谢璟耳根通红,对方只说了一个字,但他却被撩拨得心狂跳不止。
谢泗泉吃醉了酒,留宿在东院。
谢璟也未回去,先是照顾了舅舅一阵,等他睡下之后才起身回了三楼的主卧。
九爷已洗漱好换了一身睡袍在等着了,这会儿正坐在床边开了小灯,看一本书,一旁的床头小柜上还放了一只小碗,微微冒着热气。
谢璟以为是醒酒汤,但走过去才发现是一碗甜汤圆。
九爷放下书,把人抱在怀里,喂他吃了那碗甜汤圆。谢璟吃的很慢,九爷就一边喂一边同他说话:中午在贺家吃得如何?
挺好的,舅舅剥了好多虾给我吃。谢璟咽下嘴里的汤圆,小声道:舅舅不会剥虾壳,只掐了头尾。
九爷轻笑:难怪晚上没见你吃多少,原来中午吃了硬菜。他喂完一碗汤圆,伸手向下挑起衣角摸了摸谢璟小肚子,饱不饱,还要再吃点么?
谢璟点点头。
但不等九爷按铃喊人,就翻身骑坐在对方身上。
谢璟把九爷手里的小碗拿走放在一旁柜子上,一双眼盯着对方,贴紧了轻轻蹭了几下:爷,我想吃点别的。
九爷眼神发暗,扣紧他的腰。
谢璟在东院住了三天,临出发去西川的当天早上,都是在东院主卧醒来的。
九爷体谅他远行,昨夜并未弄狠,起初只想用手而已,但耐不住谢璟几次三番撩拨点火,简直像是故意一般。即便如此,早上醒来九爷就有些后悔,他在后面揽着谢璟入怀,亲了亲他肩上,哑声问道:若不然再等一天走吧,今天瞧着天气也不是很好。
谢璟低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亲得发痒,还是被他的话逗笑了。
九爷把人搂得更紧了,叹了一声道:前几日还不觉得,怎么今天你要走了,我心里就这般不舍。谢璟玩他手指,捏了几下,低声道:爷,年底的时候你要来西川接我。
九爷亲他一下,答应道:好。
谢璟利落起身,穿戴好下楼。
院子里王肃等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他们几人有九爷选出来的,也有谢璟从护卫队里挑出来的,都是平时用惯的好手,不管是手上功夫还是忠心,绝对可靠。
谢璟没看着些行李,去马房牵了白十四出来,骑马出去了一趟。
他去了贺府。
在后门叫了管家出来,让他去通知贺东亭。
管家知道谢璟身份,因为这位小少爷,贺府几乎被闹了个底朝天。他们先生把贺老夫人送回老家的宅院养病之后,一个敢说闲话的都没有了,管家如今见了谢璟笑脸相迎,一叠声请他进去:璟少爷您站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您自己家,回家哪里用通传呀,您进来就是
谢璟牵马站在那没动,对他道:劳烦您帮我叫一下人,我只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了。
管家答应一声,立刻去了。
不过片刻,贺东亭就急匆匆小跑过来,都未来得及穿外套,站在谢璟面前之后上下打量他没有一丝受伤的模样,才松了口气,笑着道:璟儿怎么来了?我知道你今天启程,还打算过会儿去送送你。
谢璟摇摇头,道:不用。
贺东亭脸色白了几分,一时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站在那思量一会勉强笑道:也是,一定很忙,那我就不去打扰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谢璟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拥抱了一下,低声道:我去西川怕是许久不能回来,你好好保重身体。
贺东亭抬手想回抱一下,但手刚抬起对方就退回原位,怀里的温度转瞬即逝。
谢璟翻身上马,跟他道别,很快就走了。
贺东亭下意识追出去几步,站在街边看他身影,眼眶微微发红。
六月中旬,谢泗泉返程回西川。
谢璟和寇姥姥等人随行,谢璟初次走水路入川,而寇姥姥却是重返故地,一路上一直看着,舍不得合眼。
寇姥姥瞧着沿路崇山峻岭,好几回擦了眼泪,二十余年过去,这条路上看过的风景却和之前她陪着小姐远嫁时的没有改变,只是物是人非,这次只有她这个老婆子回来,小姐再也回不来家了。
寇姥姥手里摩挲着一张照片,上面最前头的就是年轻时候的谢沅和贺东亭,她则站在小姐身后,一脸紧张。
谢璟凑过去看了一眼,故意问道:姥姥,后面站着的是你吗?
寇姥姥点头叹道:是呀,姥姥那会儿第一次拍照片,灯闪得太亮,吓了我一跳,还是小姐让人多拍了几张,这才留下这张。她伸手爱惜地抚摸过,这是姑爷临走时候让人送来的,除了照片,还有好几箱物品,都是细心为谢璟准备下的。
谢璟哄她道:姥姥,等回了西川,我陪您拍照,咱们拍好多。
寇姥姥被他逗笑了,抬手摸了他脑袋:傻孩子,姥姥年纪大了,拍了不好看,我璟儿长得俊,是该多拍些照片留下。
祖孙俩说了一阵话,谢璟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声问道:姥姥,我娘的牌位
寇姥姥道:前天的时候,你舅舅亲自送回贺家了,你既已祭拜过,我也就放心了。
谢璟头枕在老太太肩上,看着江面上倒映的山岭,树木苍翠,层峦叠嶂,和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
几天后,船行至阳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