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我就想在家里,顶多去山上骑马跑两圈
九爷敲他脑袋一下,笑道:还说不想,我就知道,关了不你几日就满心想疯跑出去玩儿,下午裁缝铺送衣裳过来,你挑几身方便的带上,再牵上白十四,我陪你去。
谢璟茫然:去哪?
九爷道:还能是哪里,前两日不是答应你,要带你去山上住几天。
裁缝铺的衣服很快送来,大约是知道东院的事儿要紧,一股脑把衣服都搬了来,二三十套挂在那里,让谢璟挑选。
谢璟翻看几下,不是说只做了几件,怎么这么多?
裁缝师傅笑道:还有府上其他人的,咱们得了吩咐,知道小少爷这边要紧,先送来让您过目,其余才分下去哪。
谢璟手指划过一件衣服,忽然停留片刻,折返回去揪起一片衣角皱眉:这是女学生的衣服吧?
裁缝点头:是,府里管事交代给井水巷那边送去。
谢璟抿唇。
井水巷里还有一位会画画的女学生,说起来和柳如意刚好一个屋住着,剪了短发,就喜欢穿这样的一身新式衣服,确实与众不同。
谢璟不耐烦看下去,让裁缝把自己衣服尽数留下,挑拣了几件连同那一身男学生服一同收拾装好箱子,搬去马车上。
九爷难得有两天空闲时间,加上刚入秋,省府这边还不算太冷,去山上赏景刚好。
马车摇晃半日,慢悠悠到了山脚。
外面下了小雨,尚还绿荫苍翠的山上蒙了一层薄纱,连空气都带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披着蓑衣的车夫牵马,小声呼呵,惊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的小松鼠,小东西机灵,听到人声飞快爬上树杆隐藏在浓密树叶中。
谢璟叼着一根长草,挂在嘴边一晃一晃,托着下巴看马车窗外的景色。
九爷唤他两声,才转过头来应了一声:爷?
喊你坐进来些,别贪凉。九爷瞧他还在犹豫,又道:这次要是病了,我就给你打针。
谢璟僵硬了一下。
九爷又道:这次没有小针,针头比之前粗上许多,你想好。上次在黑河谢璟高烧不退,九爷亲自给他打了针,昏睡的时候小孩还算听话,一醒过来瞧见针头就额头冒汗,针扎下去,汗能顺着后背流下来,得一边擦一边打。
九爷抬眼看他,果然瞧见谢璟很快掀开车帘坐进来。
他就没见过这般的人。
伤筋断骨不怕,却怕一枚小小的针头。
九爷看一眼谢璟,又看向车窗外,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又咳了一声压下去。
这处山上的宅子原是曹云昭的,曹公子现不在省府,也就让管家一并送来给白九照管曹云昭还是心心念念想要回来,舍不得变卖,又怕别人打理不好,还是放在九爷这里最为放心。
谢璟刚开始没认出来,不过走上两步,瞧见这边院子里引上来的温泉水忽然记起,这里九爷以前带他来过几次。他还挺喜欢这里,山上的宅子颇大,附近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引了水到后院池子里可以泡着解乏,没人又幽静,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不久后这宅子就不姓曹了,跟他一样,九爷占了就没再还。
下雨天,天气微凉,正适合不过。
温泉池子分了两间,九爷单独占了一间大的,略泡一会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隔着纸门问道:爷,小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还温了一壶黄酒,问您要不要吃一些?
九爷泡在池中,懒洋洋道:不必,送去给璟儿。
门外那人答应一声,捧着托盘过去了。
谢璟和九爷这边一墙之隔,那人送吃食过去的声音都一清二楚,丝毫没有隐秘可言,九爷在这边能清楚听到谢璟应了一声,紧接着是杯盏碰响的声音,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小东西磕坚果似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九爷听了一会,觉得有趣。
谢璟穿了一身宽松长袍,坐在隔壁,正盘腿吃炒松子。
他一边磕松子,一边伸了另一只手过去拨弄了一下送来的餐盘,上面四干四湿,一共八碟干果、糕点,一样比一样精致,别的不说,这豌豆黄就下了心思。
谢璟拿手指碾开一点,沾了些许送进嘴里,一尝就知道是加了料的。
他在戏班里的时候曾经差点吃了暗亏,这种东西不小心吃过一次,泡了半晚上凉水,滋味实在不好受。
谢璟尝了豌豆黄之后,又逐一尝了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加了助兴的药,有些即便没有,也加了酒,虽唱不出辣,但吃进去比不喝几盏白酒好到哪里去。他还倒了一点温热的黄酒抿了一点尝了尝,惟独这酒里是正常的,入口绵软,没掺东西。
谢璟想了想,捏碎了一点糕饼屑,放进酒水里摇匀。
只糕点要吃许多才见效,放在酒水里才是最快的。
第67章 教导
隔壁房间里传来杯盏掉在地上的声响。
白九爷在一旁听到,喊了谢璟名字一声。
这次回应的有些模糊,含糊说了一句什么,隔墙并不能听清。
九爷拧眉,起身拿了外袍披上,径直去了隔壁,推开纸门就瞧见谢璟抱着一瓶黄酒倒在池水中,上半身趴在岸边,腰部以下浸在里头。水上雾气氤氲,少年衣服湿透,黑发发梢上也有水滴落,脸色带着微醺似的红。
九爷就怕他出事,上前把人抱起来带到岸边,拿干衣服裹了,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璟摇头,抱着酒瓶往他怀里躲。
九爷拿开他手里的瓶子,换来谢璟唔的一声,似乎还想伸手要,九爷也没心软按住了道:你酒量不好,不可贪杯,尤其是泡温泉的时候,要是醉倒在里面出什么事
谢璟埋头在他怀里,轻轻拱了两下,张嘴咬他衣领那的母贝纽扣。
九爷吸了口气。
他抱着谢璟的手臂紧了紧,低头看他,哑声道:璟儿,不可胡闹。
谢璟脸色酡红,眼神都有些涣散,叼着纽扣看他,微微侧过头带了点说不出的委屈,用鼻音哼了一声:爷,我难受。
九爷伸手摸他脸颊,试了试温度,觉得有些不对,刚想喊医生过来就被谢璟拦腰抱住,埋头拱了一阵。醉酒的人不讲道理,蛮力倒是有一把,九爷好不容易制住对方,但很快就觉察出异样贴在腿上的那里,灼热蹭动的,实在不容忽视。
爷,我难受。
这么说着,又蹭了几下,幅度很轻微,像是全凭本能但不得章法。
谢璟耳尖都泛红,唇也被咬得殷红,含着的那颗纽扣湿漉漉的,已经没法看了。
九爷听他念叨我难受,生病了,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讲这两句,哄他放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雏鸟一般向最亲近的人寻求帮助。
九爷无法,只能拿一旁干爽的毯子把人整个裹住,抱起来带去房间。
路上有人送了水果过来,端着果盘站在一旁,低头不敢吭声,半个字都不敢多问。
山上这所宅院里的人大多还是曹云昭以前用的那些,曹公子虽然在外头有些花名,但从未用过强,也没有在院子里做出白日就抱着一个人裹了毯子往卧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