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沛丰愁眉苦脸。
谢璟在一旁却笑了。
寇沛丰出力气还行,实在不想回去陪着二少爷之乎者也二少不给钱,光让陪读,他学徒房里的活儿都没忙完呢!他送了谢璟去戏台那,帮着搬了些东西,瞧着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回学徒房去了。
临走的时候谢璟小声吩咐了他几句,寇沛丰全都点头答应了,压着嗓子道:成,小谢你放心,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头一个跑来告诉你。谢璟往他兜里塞了一张纸,寇沛丰刚想拿出来看,就被谢璟压住了手,回去要是二少爷找你麻烦,就拿出来展开给他看。
寇沛丰点点头,隔着口袋又小心压了压那张纸,匆匆小跑回去了。
谢璟在戏台那帮忙,东院的人来这里的少,他那身衣服是省府的小厮衣裳和青河白家的不同,站在那有些显眼。
也因为这份儿打眼,没人敢轻易使唤他。
谢璟找了假山旁的一块大石,躲开人群,坐在那闭目养神,手边一篮鲜桃,盖了红布,只隐约看到里头一只肥白的桃子尖儿上一抹红,娇嫩欲滴。
谢璟自己都没察觉,这是九爷往常想事的样子,他跟在九爷身边多年,九爷不在,他有时候也会学他的样子坐下静思。
浓夏,日头渐落,一抹花影半遮假山,盈盈翠绿。
少年清澈如山泉,一尘不染。
尚玉楼瞧见谢璟的时候,就瞧见了这幅画面,像是立时可以入画一般,心尖上都颤了三颤。
他心头那个把谢璟拐回家去唱戏的念头反反复复,终于稍稍占了上风,壮着胆子想去同这位谢管事谈一谈,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对面一声棒喝:谢璟,你又在这里躲着偷懒!
尚玉楼脚尖还未落下,瞧见是府里的少爷,立刻半空转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大步朝戏台那边去了。
不要了,不要了,这白府给银钱痛快,饭也好吃,惟独就一点,这府里的人也忒凶。
谢璟睁开眼,坐在石头上没动:二少爷好。
白明禹气色红润,穿了一身新衣,抬高了下巴左右看了一圈,立刻皱眉道:怎么回事,东院就来了你一个?
谢璟道:还有两个管事,去帮着周管家采买了。
白明禹不爽:他们就让你一个人留下干活?谢璟,依我说你就别在东院了,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谢璟只笑,不说话。
白明禹围着他绕了一圈,炫耀道:瞧见小爷的新衣没有?
谢璟点头,见他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就顺着道:天香绢,花软缎,常贡送礼最为荣,以前能做贡品的料子,确实不同寻常衣物,少爷穿着很好看。
白明禹心里高兴,你要不要?
谢璟摇头道:不要。
白明禹看了他身上那身东院的衣服,忍不住酸道:怎么,东院开春儿以后就没给你准备新衣吗?少爷院子里一年四季各两身儿,你要不回来算了。
不劳烦少爷费心,我还有衣服穿。
行了,行了,明儿我让寇沛丰给你送去两身,少爷不图你什么,也不让你给抄书,这总可以了吧?
二少爷自己的功课,以后还是要自己做的好,毕竟学来的东西是自己的。
你怎么老跟九爷爷学?说的话都一个样。
谢璟嘴角上扬,很快收敛起来,恢复之前淡然神色。
白明禹不乐意道:你这人就是假正经,最爱装样子,以前也没少替我抄书,现在都不管我死活我瞧你就是为了在九爷爷面前装样子,半点亏都不吃,上回黄先生考试的题目也不给抄。
谢璟缓声道:九爷在的时候,不行。
白明禹狐疑:那我九爷爷不在,就给我抄了?
谢璟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白明禹道:你就这么想在我九爷爷面前表现?
是。
谢璟回答的干脆。
对面站着的白明禹看了他一会,脸上倒也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怨气了,琢磨了一会开口问道:嗳,我问你,要是当初你没往酒厂去报信,咱俩一起被困在黑河商号,你会陪我一起守着么?
谢璟点头:当然会。
白明禹:我回来的时候马车破了一个大洞,颠簸的厉害,最后弃车骑马你也会一直护着我?
谢璟又点点头,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对他而言,白明禹是九爷的晚辈,那自然是他要照顾的小孩儿,若是九爷不在,他自然会守着,会替他遮风挡雨。
白明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慢慢动了动嘴角,挑起来一点,眼睛里也恢复了神采,他笑嘻嘻地勾住谢璟的肩膀,亲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走罢,咱们去看戏,我在前排给你留了好位置,还有你最爱吃的白糖糕,有那么老多,管饱!
谢璟只来得及提了那篮桃子,就被白明禹拖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谢璟:二少爷记性不好,不怪他。
黄先生:为何?
谢璟:因为他是鱼(禹),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白明禹:什么破谐音梗,扣你工钱啊喂!
第35章 三份寿礼
入夜,青河白府搭了堂会,热热闹闹吹奏起来。
戏台后面,尚玉楼勾了脸却没有穿上戏服,只着一身雪白里衣,一双厚底皂靴,带着戏班的一众恭恭敬敬上前给祖师爷上了两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