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本来是当成富二代酒醉,生日当夜失足溺水的案子归案的,结果死者周星灵是j省知名企业的长女,父亲对她报以厚望,坚持她不是自然十万死亡,直接去了省厅给s市施压,要求重差,前几天差点没把重案组闹死。
“不会吧,都是体面人,来警局闹事,我就给他寻事滋事拘留起来。”桃桃原本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都说着,碎花出其不意地伸腿踹了一下陆行,“去,去开门。”
“你怎么不去。”陆行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起身去开门。
大门被风压下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这个办公楼是老楼了,哪哪都破破烂烂的。
台风正是鼎盛的时候,整个小楼外面的感应灯全都被吹坏了,所以直到门被敲响才知道来了不速之客。
整个重案组好似被黑暗吞噬,只留下小旧楼这间屋子在风雨中透着微弱光。
“谁啊。”陆行一手捧着方便面,一手大力扯开门,扯着嗓子不悦地喊着。
门口隐隐有声音,但被一声巨大的树木倒地的巨响遮盖,只依稀听到几声咳嗽嘛。
桃桃自屏幕中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靠近英景,用屏幕遮着脸,小声说道:“好,好可怕……救命,鬼片嘛。”
英景自手边摸出一颗糖,塞到她手中。
“鬼片都是骗人的,世上哪有比人还恐怖的,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保持马列主义……”
“嗷呜,救命,鬼啊。”门口陆行的声音都变调了。
桃桃紧闭眼睛,一脑袋躲到英景背后。
柳暮行皱眉,却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皮鞋。
“鬼叫什么。”
一截毛巾准确无误地砸到他后脑勺。
内置的楼梯上走下换好衣服的沉舟站在楼梯口,看着门口站着的湿哒哒的人,扬了扬眉。
雪白的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精瘦修长的身形,漆黑略长的头发还滴着水,顺着肩颈的弧度落入衣领中。
他比照片看上去还要白,带着雪山一般的冰白,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中,只隐隐绰绰露出那截近乎雪色的皮肉,好似不期而至的冰雕雪人。
乍一看,当真有些吓人。
“谢迢。”
沉舟吹了一声口哨。
陆行自封的警界一枝草看来是要遗嘱了。
门口的男子抬眸,露出疏离冷淡的眉眼,漆黑的眼珠,即使冰白的脸上落满雨水,依旧带出高冷不可攀的冷冽。
“进来吧,楼上右手边浴室,隔壁屋子有没拆封的衣服,你自己找一件,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沉舟下了楼梯,直接说着,并未再给他过多的注意力。
“你就是新来的法医啊!”陆行回神,连忙把人放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有点眼花。”
他热情地打算给人递毛巾擦水,却被人微微避开。
“我自己来。”
谢迢站在屋内,头顶的白炽灯光落在冰白的脸上,在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声音和他的模样一样,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伸手接过毛巾,低声说道。
陆行站在原处不动,目送她离开。
谢迢神色格外镇定,丝毫没有狼狈之色,只是经过楼梯口的沉舟时,脚步一顿,低声说道:“我没迟到。”
沉舟侧首看着他,站近了才发现,这位新法医长得极高,好似一根脆生生的竹子。
她的目光自那件湿透的白衬衫上意味深长地扫过,最后抬眸,这才从容镇定地看向他漆黑的眼眸。
“不错,还差二十分钟,踩点比我们抓的小偷还准时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众人沉默间,谢迢轻笑一声,声音低沉。
“多谢夸奖。”
陆行抱紧手中的泡面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桃桃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毕竟能把队长怼得没话可说,这可是第一人。
谁不知重案组的这位队长,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往前数三代都是读书人,还出过大名人,可偏偏好竹出歹笋,出了一个混不吝,在校叫校霸,在外叫霸道,连着局长都敢拍桌子,何曾脸色这么难看过。
“哼,快些。”沉舟轻哼一声,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工作时间涂什么香水。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想起,谢迢也准时下了楼。
他换上干净的白衬衫,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湿意,垂落在额头,眉宇间的清冷越发明显。
他不像拿薄刀剖尸的,倒是像拿书本教书的。
“美人,果然是美人。”陆行流氓地吹了一声口哨,半截椅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宣传片怎么不叫你去拍啊,那我们法医招聘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沉舟抬眸,冷眼扫了一眼陆行。
陆行一个激灵,立马正儿八经地坐好,捧起还带着墨油味的复印件,一本正经说道:“开始吧,我们已经浪费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