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冉连忙摆手:“怎好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老师已经和我说过了。”
一侧的谢迢仰着头,黑羽般的睫毛眨了眨,圆溜溜的漆黑眼珠格外明亮清澈地看着自家爹。
谢言冉一愣,随后大惊失色。
“我想明日再过来,想要和哥哥姐姐多说一下。”谢迢自来就有主意,便一本正经地开口说着。
“这么快啊。”谢言冉搓着手,磨磨唧唧地提出反驳意见。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是我想着要早点识字的,老师写的字很好看。”
谢迢认认真真地解释着。
谢言冉对着这个小儿子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闻言也只是揉着他的脑袋,先一步开口:“若是你娘哭了,你可得自己哄着。”
谢迢点头:“知道了。”
三人跪在茶室里说着话,不远处的红柱里冒出几个脑袋,趴在一起碎碎念着。
“这个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吗?”
“他看上好像一个玉雕的小娃娃,也太精致小巧了点。”
“好乖啊,跪坐了这么久,都不带动一下的。”
“眼睛怎么又黑又亮,比四师弟提亲时送的那个黑珍珠还黑还亮。”
“还不去读书!”背后一根戒尺朝着三个人的脑袋接连打了下去,“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八卦?”
年纪最大的龚自顺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背后,拿着戒尺,板着脸,站在后面,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看看嘛,大师兄你看我马上十岁了,三师兄再过几年也要及冠了。”胡承光摸着脑袋,琢磨一下,“你看小师弟,才几岁。”
龚自顺的目光落在茶室里的小人身上,却不料,那个小人突然扭头看向他们这边。
那双眼即使隔了这么远,依旧明亮漆黑,宛若白水黑珠,清澈见底。
众人和这个小师弟漆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皆是一愣。
“就,怪可爱的。”裴梧秋摸着下巴,小声嘟囔着。
“去和你几个师兄玩吧,我与你爹说几句。”罗松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说着。
谢迢扭头去看谢言冉。
“去玩吧,你不是还准备了礼物吗?让锦衣卫给你搬出来。”
谢迢脸上露出笑意,对着老师和父亲各自行了一礼,这才起身离开。
小孩自己穿好鞋子,不急不慌穿过长长的游廊,最后走到四个师兄弟面前,仰着头,冰白的脸颊带着一丝肉嘟嘟的稚气。
“我可以和你们玩吧。”他细声细气地问道。
胡承光自大师兄胳膊处钻出脑袋,忍不住感慨一句:“啊,我的小师弟,也太可爱吧。”
“我是你五师兄,我叫胡承光,今年十岁。”他摇头换脑的说着。
“我是你大师兄,龚自顺,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我带小师弟了。”龚自顺蹲下/身来,温温和和地说着。
“我是你二师兄,盛明光。”微胖的男子微微一笑,自廊下折了一根长草,手指翻飞,折出一个小蟋蟀放到他手中,“给你的。”
谢迢眼睛微亮,小心翼翼地捧着还带着水渍的蟋蟀,眼睛微微弯起,轻声说道:“谢谢二师兄。”
“我,我是你三师兄,我就是大嗓门,你别害怕。”裴梧秋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只是他已经压低了,依旧声大如雷,惊动了茶室内的人。
裴梧秋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脑袋。
“吓到小师弟了。”胡承光拉着谢迢的手,惊讶说道,“怎么这么冷,是病了吗?”
胡承光手心滚烫,手指带着常年练字的薄茧。
“没有的,我就是这样的。”谢迢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和三师兄没关系。”
“去屋内吧。”龚自顺拍案说道,“你还有一个四师兄叫水琛,他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成家的,家中有一个两岁的小妹妹,不知这次会不会带入京。”
“我觉得不会,钱家还在要钱塘作几年,舟舟又小,又刚病愈,不宜长途奔波,估计到时候会随着钱家入京述职。”胡承光拉着谢迢的手,活泼地说着。
谢迢眨眨眼,认真听着他们的话。
“那四师弟估计要郁闷很久了。”裴梧秋笑说着,“我们这一群和尚庙,他定是离不开自家妻儿的。”
“我没有准备那个舟舟小妹妹的礼物。”谢迢突然小声说道。
“没关系,不急。”盛明光低头,笑说着,促狭地眨眨眼,“说起来也算和你年岁相当,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下。”
“少开这种玩笑。”龚自顺连忙打岔道,“都还是孩子呢。”
众人有说有笑着,却不曾想,谢迢却把这个叫舟舟的小姑娘记在心里。
原来四师兄家有个女儿啊,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得早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