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传的兵器和家属都待会东厂,务必保其安全。”谢病春低声说道,“钱家一出手,我们便出手。”
“是。”
“那万岁那边……”陆行跟在他身后,犹豫问着。
谢病春脚步一顿,可并未说话。
太后遇刺的消息奔不算什么大事,却不知怎么突然在民间流传开,等西厂的人察觉出不对劲,事情已经控制不住。
“我有个钱塘的朋友,说是见过一次那个罗松文的小徒弟,七八岁的时候,你猜这么着。”
“和当今万岁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比万岁还要精致秀气,眼底就是有一点红色泪痣的。”
“谢病春当日杏林坛出事时你也见过,长得面若好女,最重要的是眼底也有一颗泪痣。”
“这么说来,那他不是和胡承光是同门师兄,那胡承光怎么整日骂他。”
“避嫌懂不懂,不避嫌怎么当帝师,怎么控制万岁。”
关于谢病春的事情,好似一夜之间突然一发不可收拾,更与之津津乐道的是,谢病春和太后的逸闻。
早些就有这样的风声,后来随着太后救了江兴程后不了了之,如今因为太后中毒之事,瞬间又冒了出来。
“他们都说……”英景难得磕磕绊绊地说着,“掌印和娘娘在一起都是因为罗院长。”
明沉舟皱眉。
“关他什么事。”
“说娘娘对万岁一向如此贴心,之所以和掌印在一起是以身饲虎,为了帮万岁夺取天下读书人的拥护。”
“他们便开始胡乱猜测,说其实一开始就内定了胡师为万岁恩师,所以当日对胡师百般维护,还说万岁几次能得罗老师的青睐都是因为掌印。”
明沉舟一张脸阴沉。
“是谁在背后嚼舌根。”
这些话一份真九分假,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偏偏又听上去格外有道理,几乎没有破绽。
“陆行已经去查了。”
明沉舟深吸一口气,脸上难得露出怒色:“都给我找出来,杀一儆百,看谁还敢胡乱编排。”
“是。”
“万岁那边知道吗?”
她蹙眉问道。
“赵姬委身吕不韦。”谢延一字一字地重复着,眉目阴沉。
绥阳跪伏在地上,连着呼吸都不敢加重。
谢延闭眼,心中一团怒气汹涌而来,他却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何时的流言。”他轻声问着。
“三日前,就是娘娘遭下毒那一日,柳行派锦衣卫去查下毒宫娥的老家,被那户破罐子破摔的哥哥抖露了出来,那人说自己是宫娥的亲哥,知道的都是准确的消息,便是一通胡说,这才一传百传出去的。”
“人呢?”
“被锦衣卫当场格杀了。”
“可有查出什么?”
“那一户人家中多了一百两银子,可都是寻常白银,看不出来历。”
谢延垂眸,手指紧紧攥着。
殿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侧的香炉散发出袅袅桃花香,半侧床沿的光落在谢延脸上,晕开一道道光晕,却并未融化他眉眼间的冷色。
他不笑时,总是格外严肃,眉心三道浅浅折痕,丝毫没有孩子的稚气。
“谢病春。”他轻声念了一声,带着无尽杀气,“脏了娘娘的裙摆。”
绥阳心中一个激灵,好一会儿才故作惊疑地轻声反驳道:“此事颇有疑窦,未必是掌印的作为。”
谢延冷笑一声,面容冷厉:“自然不是他,他不敢。只是郑樊当真以为朕是先帝吗,任由他摆布。”
他脸上露出浓重的煞气,稚嫩的眉眼露出冰冷血色。
“朕和他说过,娘娘应该名留青史,所以身上不该有污点。”
“他竟敢……”谢延咬牙切齿地说着,“朝堂纷争拉娘娘下水。”
“让郑樊滚进宫来。”他把手边的折子悉数扫落在地上,一字一字说道。
“是。”绥阳行礼。
“此事不可让娘娘知道。”临出门,背后传来万岁冷静的声音。
“万岁。”门口,传来侍卫气喘吁吁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阵沉闷的鼓声自耳边自远而近逐渐清晰传来。
敲鼓之人力气逐渐变大,到最后几乎是一声接着一声,密集到近乎令人心跳加快,震得屋檐两侧的避风铃都在微微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