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长得极像她的生母,可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谢病春,从此以后你就叫谢病春了。”
——“谢病春,你说他会原谅我嘛。”
——“谢病春,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谢病春,这个伤疤,没了才对。”
——“谢病春,从今以后你不要离开朕的视线。”
帝王总是用一种悠远的目光看着角落里的他,他性格懦弱却也带着一丝狠毒,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薛珍珠一愣,随后大怒,指着谢病春:“是你,是你杀了我儿。”
谢病春并不说话,只是端起手中的酒盏。
“太皇太后的陵墓早就备好了,娘娘也该见识一下了。”
薛珍珠脸色大变,厉声说道:“胡说,宪宗在时,曾说过哀家要和明宗合葬。”
谢病春呲笑一声:“皇贵妃不是也孤零零一个人躺着吗。”
那盏酒杯已经抵到薛珍珠唇边,冰冷而强势。
薛珍珠狠狠推开酒杯,不忿说道:“我有宪宗圣旨,哀家要见万岁,让我去见万岁。”
她挣扎着要去开门,却不料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着。
“老祖宗喝酒吧,不要让万岁为难了。”
门口,绥阳苦口婆心地劝着。
“逼走宁王,亲子登基,甚至扶持誉王,争得是权势,也是争同寝的一口气。”
背后的谢病春,对着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可,那是皇后的位置,贵妃娘娘。”
薛珍珠转身,尖声怒喊道:“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柳琛有了他的一切,我不过是想和他同寝,这有什么错!”
佛像前的谢病春神色悲悯,乍一看,和身后的半人高的佛像神色格外相似。
“那不属于你们。”
薛珍珠愣在原处,脖颈紧绷,牙关紧咬。
谢病春出柏寿殿时,天空飘起了小雪,他站在雪中,任由雪花落满全身,好一会儿才抬脚离开,结果却看到游廊下站着一人。
——娘娘。
“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明沉舟微微一笑,撑着伞,穿着雪白的大氅,空中是细碎的小雪,她俏生生的站着,好似一只白绒绒的小猫。
雍兴元年十二月初五,太皇太后,甍,举国哀悼。
第81章
冬至大宴后,谢延把內宫上下都整顿了一遍,宫内关闭了不少宫殿,也有不少宫娥黄门消失在这个冬日里。
日子一闪而过,还有一月便到大年。今年的大年注定不会好过,连番大雪照成京城及其周边村庄不少房屋坍塌,不少百姓在冬日里受冻。
内阁递了救灾的折子,谢延大怒,言钦天监办事不利,罢免了钦天监的监正等一干人,又让巡防营全员出动。
今年的冬日格外奇怪,就像今日一大早明明还是太阳,可到了午后,乌云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半个时辰不到便下起雪来。
不过一刻钟,雪雪子已经下大了,落在地上能看到清晰的雪花痕迹。
明沉舟的伞已经被大雪没了表面,谢病春自柏寿殿踏出,一眼便看到她站在廊檐下的样子。
“掌印。”明沉舟一笑起来,眉眼弯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原本满腹的幽暗心思皆在这一笑中灰飞烟灭。
谢病春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不高兴地扁了扁嘴,这才走了过去。
“万岁呢?”谢病春接过她的伞,随口问道。
谢延自从冬至大宴后便格外黏人,一会不见人就要派人来寻。
明沉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顺手把手炉塞到他手中,这才跟在他身侧,慢慢吞吞说道:“去见罗松文了。”
谢病春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手炉。
灌着热水的雕花手炉小小一只,精致可爱,放在手心甚至还能晃动出水声。
明沉舟很喜欢这种精致小巧的小玩意,一整年都是这样的小暖炉。
“我不冷。”他低声说着。
明沉舟立马伸手按着他的手腕,笑眯眯说道:“我也不冷。”
她手指滚烫,细腻的指腹用力捏着他的手腕,好似一块温热的暖玉,令人爱不释手,瞬间忘记一切不快。
谢病春轻轻叹了一口气,雾白的水汽落在空中,模糊了冰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