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病春失笑:“满朝文武谁与我没有几分过节。”
明沉舟摸摸鼻子,小声说道:“确实,可之前江浙一案已经让掌印背上骂名,若是再添这些人的人命,骂声喧嚣,是以,我想掌印能不能不做杀人处理,只后退一步。”
“是万岁让你来的。”谢病春似笑非笑地问道。
明沉舟摇头,一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清亮的眼眸盯着面前之人,小声又认真地解释道。
“我是自己要来的,这些人虽私窥内廷,此罪可大可小,□□杀过人,可玄宗却也烦过人,别人都可以定他们是死罪,我可以,万岁可以,但掌印不行。”
东风烈烈,没一会儿就吹得明沉舟鼻尖通红。
“我不想掌印背负这个骂名。”
她牵着谢病春的手,温热而坚定,一字一字清晰的声音清晰地落在风中。
谢病春沉默地看着她通红的鼻尖,随后伸手,敞开披风,把人抱过在怀中,清冷的梅花香迎面而来。
“可那些人差点害死了娘娘。”
明沉舟倏地睁大眼睛。
“我必杀之。”
谢病春禁锢着人的怀抱依旧清冷,可语气却又是说不出的温柔。
哪怕话中带着血。
第69章
七日时间一闪而过。
一开始内阁曾据理力争过,要求免除死刑,从轻处理,可那些人本就不干净,又加上谢病春寸步不分,竟是一点好处也占不到。
直到谢延给定日期的第七日的期限悄然而至,那一日正是大集议。
谢延一大早就做了内阁和司礼监回争吵的准备,还特意在心中设想了了几个对策,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在这个最要紧的关口,所有人都陷入诡异的沉默,绝口不提折子的事情。
批红的折子被一件件快速敲定,所有人都格外配合,这也导致今日的大集议结束的时间竟然比往常都要早。
“之前掌印呈上来的折子,诸位爱卿可有意见。”谢延听完了前面的事情,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事压了也有七日了,内廷跟着一直戒严,朝野也要一个结果,拖不得了。”
谢延这一年来成长飞速,早已学会了不动声色地观察别人,此刻只是随意地把问题抛了出来,神色冷淡,看不出任何偏向。
司礼监内黄行忠一向不掺和这些事情,老神在在地用手指点着大肚子,汤拥金一向见风使舵,作为一根极为敏锐的墙头草,也紧跟着低下头,悄默默地摸着手中的大金元宝,入定一般地坐着。
杨宝看了眼封斋,封斋则是半阖着眼不说话。
司礼监,无人说话。
至于对面的内阁,大郑相半低着头,眼皮耷拉着,垂垂老矣的面容好似昏昏欲睡的老人。
小郑相眉毛一扬,似笑非笑说道:“微臣原本以为是司礼监夸大,却不曾想这些人当真窥探内廷,虽只是想要巴结,往上走,可到底犯了大错。”
“掌印做得好啊!”
他大声鼓着掌,看着谢病春皮笑肉不笑地夸着。
对面的谢病春眉眼低垂,脖颈弯曲,转着手中的银戒半晌没有说话。
他一向冷淡,众人皆知。
最让人奇怪的是明笙一派,原本他们的反响最是激烈,可今日开口的戴和平,只是长叹一口气,温和无奈说道:“当官者能洁身修己,其身不正,怨不得他人。”
黄行忠懒懒抬眉斜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讥笑,但眨眼间就有消失不见了。
他这话看似是谴责哪几位被抓的大臣,潜台词却是骂西厂肆意妄为。
这些读书人说话一向烦人得很。
他不耐烦地拍着自己的肚子。
谢延冷沁沁的目光缓慢扫过众人,最后淡然说道:“既然如此便依掌印所奏行事。”
“万岁英明。”众人齐齐开口。
谢延眉心不由蹙起。
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若是无事便都各自回去吧。”片刻沉默后,他敛下心思,镇定说道。
“诸事皆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谢病春终于抬眸,漆黑的眸子喊着若有若无的讥笑,淡淡说着。
司礼监诸位也皆是沉默不语。
“内阁亦是。”内阁中为首的郑樊颤颤巍巍地说着。
谢延点头,对着殿中异样视若无睹,孔吩咐道:“之前说的有待商榷的事情,诸位的折子尽早呈上。”
“是。”
众人起身行礼,很快便以此退下。
初冬来得快,走的更快,才几日时间已经有大雪的征兆了,空中时不时落下几片学,天气阴沉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