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屋檐下,钱沁端着一叠新摘的菜尖,柔柔地喊了一声打断她的话。
老人这才回神,打量着面前的小孩,又看着屋檐下的人,迷茫片刻后神志恢复了片刻清明:“啊,是秀秀啊。”
“你看着点万岁,柔柔都要把人带上去爬树了,可别出了事。”钱沁斜了她一眼,一眼就看透她的想法,把人赶走。
“水家是哪家啊,水那谁又是谁啊?”明沉舟殷勤地围了过来,缠着人问道。
钱沁蹙眉,板着脸把人赶走:“少些八卦。”
明沉舟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随后拐了一个弯,一转头看到仓库房里正在做梳妆台的舅舅,到底没克制住心痒痒,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我刚才听外祖母说什么想水家的谁了。”明沉舟靠在门口,看着舅舅正在做一个椅子,假装随意地问着,“我怎么没听过水家啊,是后来没和我们来往了吗?”
钱若清是个实心的,对着小辈尤为宽容,好说话,闻言也没多想。
“水家长辈和爹是朋友,后来出事后,爹怕牵连到他们,就和他们断了来往,我们来京城他们也不知道,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才断断续续有了往来,但他是江南人,家中庶务缠身,我们只……”
他突然咦了一声:“是不是那天水琛来了,娘看到了,这才想起来,大夫说得对,还是要多看些熟人。”
“啊,他来了啊,现在还在京城吗?”
“在的吧,他和老师一起来的,之前为了盛明来的,后来又给如山做了担保,结果惹出一些风波,现在大概还未离开。”
“老师?”
明沉舟突然想起那日巷子口遇到的那个不好相处的老头。
那老头年逾古稀,不说话时嘴角紧紧抿着,一看便是古板肃穆之人。
“是的,他师从敷文书院院长罗松文,乃是他第五个徒弟。”
“罗松文!”明沉舟大惊,“就是那个整天骂掌印,骂内阁,骂司礼监的小老头。”
钱若清皱眉,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怎如此说话。”
明沉舟捂着嘴,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说着:“口误口误,是大儒,是勇士。”
“那他们住哪啊。”她又问道。
“怎么问这么详细。”钱若清终于觉得不对了,扭头问道,“可不许胡闹。”
明沉舟撒娇道:“就是随便问问,舅舅怎么能这么想我。”
钱若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随后扭头继续做着木工。
明沉舟心满意足地听了一耳朵八卦,看了眼一侧的小日晷,便又飞快地跑去找谢延。
谢延正站在树下,伸出手来接着树上柔柔扔下来的枣子。
“出去玩吧。”明沉舟笑眯眯地说着。
谢延脸色大喜,还未说话就听到柔柔开心的声音。
“带带我,带带我。”她呲溜一下爬下树,跳着喊着。
就这样,明沉舟带着两个小孩在诸位大人担忧的目光中溜溜达达地出去了。
三人在京城乱逛了一圈,谢延长这么大不仅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甚至还有点没见过世面,见了什么都要停下来看两眼。
明沉舟一向爱买东西,光是衣裙首饰就买了不少,大人的小孩的,男的女的,只要是喜欢的便统统买下。
“我等会要去买个糕点,你们谁要吃。”她站在富贵楼门口,问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孩。
“我不吃,我不爱吃甜的。”谢延牵着她的手,目光还落在不远处的风筝上,心不在焉地说着。
“祖母的糕点我是吃怕了。”钱清染一脸后怕地说着,“祖母上次加了两次糖,我怕是这一年都不吃糕点了。”
明沉舟把两个小孩交给锦衣卫照看,自己则是进了富贵楼,站在偌大的大堂里,咳嗽一声后对着小二说道:“把江南那边的糕点都打包一份来。”
“哎,得了,夫人稍等,共十三种,夫人可是全要。”
“全要!”明沉舟盯着墙上的菜牌子,笑说着。
“好咧。”
小二兴高采烈地走了。
等回到停马车的地方,三人外带锦衣卫们手里都挂满了东西。
“舟姐姐要回去了啊。”钱柔柔站在巷子口,满心不舍。
她娘管她管得严,他爹有心放水,她也翻不出天来,尤其是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看着,只有舟姐姐来的时候,才是最快活的日子。
谢延嘴角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芝麻,见她如此伤心,便一本正经说道:“若是柔柔姐姐想要见娘娘,我就找人接你进宫。”
柔柔眼睛一亮:“真哒?”
“自然是真的。”谢延挺挺小胸脯,颇有威严地说着,“我还能骗你不成。”
“好好好,不会骗,柔柔也赶紧回家吧。”
明沉舟把柔柔赶回去之后,这才把恋恋不舍的谢延提溜上马车,板着脸说道。
“马上就要午时了,之前为了看那个胸口碎大石,耽误不少时间了,我可不想挨骂。”
谢延乖乖爬回马车里面,在众多油纸袋中艰难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抑制不住的兴奋地说着:“那么大的锤子砸下去为什么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