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行忠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最后倒吸一口气:“不该啊,我听说太后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到哪都带着呢,没道理是个蠢的啊。”
谢病春轻笑一声,转着手中的银戒,随口说道:“大概是想家了吧。”
黄行忠嗯了一声,耳朵微动,立马追问着:“想家?桃色想家了?掌印怎么知道?桃色不是孤儿吗?”
“哎哎,别走啊,怎么话说一半,哎,你这人这点就最是烦人了。”
“这几日我可是一直听杨宝在封斋面前逼叨叨,说你和太后关系不错。”
“不过他一向破锣嘴,还说你的始休楼最近可有不少美人香客,嘻嘻。”
“咦,怎么又不走了。”
黄行忠忙不迭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了,连忙皱着脸跟着停下脚步,奈何人高体重,脑袋还是一往无前地朝着谢病春的背一头扎进去。
谁知谢病春那坏厮,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右走了一步。
“哎哎,救,救……”
黄行忠脸色大变,双手不停地向前挥舞着,想要勾着东西稳住身形。
就在绝望间,幸好一只冰白的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人定住,这才没有狼狈地脸朝地摔了下去。
黄行忠松了一口气,白胖脸皮涨得通红,堪堪站稳后,顺便伸手准备搭在谢病春的手上。
“算你有良……”
‘心’字还没说出口,却见谢病春赶在他的手落在自己手背上时,自顾自地收回手,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黄行忠蒲扇大手扑了一个空,直接啪地一声打在自己肩膀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又见他这般做派,不悦抱怨着:“你这人怎么整日阴晴不定的,怪不得没朋友。”
谢病春收回手,目光微微向后扫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嘴里淡淡说道:“你先回去。”
黄行忠一愣,眼珠子跟着转了转,腰也不疼了肩也不酸了,立马直起腰来,不肯动腿:“害,去哪啊,也不带带老忠我。”
谢病春呲笑一声。
“始休楼。”
黄行忠嘶了一声:“那我不去了,你那个楼我可一向不喜欢。”
两人很快分道扬镳,谢病春站在假山倒影的阴影下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
“倒是听话。”
轻讽声在摇曳的枝叶身影中转瞬即逝,随后那个良久不动的身影终于朝着始休楼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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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融融,明沉舟见了外殿的大桃树便心情大好,又见桃花有凋零的趋势,这几日带着桃色和一种小丫鬟去摘桃花做桃花饼。
红花满头,穿庭飞花。
瑶光殿一片欢声笑语。
“娘娘的桃花饼真好吃!”桃色不遗余力地夸着,嘴里塞得鼓鼓的,大眼睛眯起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英景被塞了一块桃花饼,握在手中,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眉眼弯弯,看着一众丫鬟打闹。
“你今日不是要去司礼监吗?”一侧的柳行抬眸问道。
明沉舟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立马扭头,眼睛还带着不曾散去的笑意:“早去早回,晚上让厨房做桃花羹了。”
英景握着手心温热的桃花饼,眉梢眼尾都是笑意,行礼告退。
一旁的桃色还是乐此不疲地拍马屁。
因为娘娘说夸一句才能吃一个,她便绞尽脑汁地索罗着夸人的话。
“万岁何时下课?”明沉舟玩够了,这才扭头问着柳行。
“还要两个时辰,到时候还要和内阁司礼监的人集议,酉时才能得空。”柳行答道。
“让厨房先做一碗桃花羹出来,你再亲自装一笼桃花饼,等酉时我再亲自送去乾清殿。”
柳行点头应下。
“娘娘,结花绳吗!”桃色脸颊红扑扑的,捧着一笼彩线,雀跃问着。
春日打手绳乃是大周特色,演变到现在花绳模样已经格外精细多变。
明沉舟恰好是个中好手。
“来来来。”她随手抽了几缕不一样颜色的绳子,故意说道,“先说好,打得丑的,这几日摘桃花的差事可就落在她身上了。”
小宫娥跃跃欲试,个个信誓旦旦。
桃色正襟危坐,严肃说道:“好!”
时间一闪而过,明沉舟得意地拎着的桃色的花绳,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多错结,这可不行。”
桃色着急,连忙找补:“这是我的特意弄的,才不是丑呢。”
“美丑都是要被人看的,我们觉得丑就是丑啊。”有一个活泼的小宫娥立马拆穿着。
桃色皱着脸,紧紧捏着花绳,嘴里反复重复着:“才不是呢,我故意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