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病春此话,竟是不打算插手万岁侍读之事。
“我不同意!”就在此时封斋拍案而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说什么请燕王入京,什么内阁内斗,兜兜转转,原来目的就是谢延的帝师。
他们,分明就是早就心属谢延!
他们,明明之前还如此看重誉王殿下!
好一群见风使舵的人。
“立长不可废。”他咬牙强调着。
安悯冉立马怼道,意有所指:“怎么,司礼监如今谢掌印说话不算数了。”
谢病春不动如山,甚至没有多余的视线给说话的两人。
杨宝见状,立马伸手去勾封斋的手,示意他冷静。
摸着大金元宝的汤拥金不安地转了转眼珠。
原本一直闭眼小憩,不理世事的黄行忠这才缓缓睁眼,眼底哪有半分困倦,被肥肉挤着的眼睛,依旧可见清亮光芒。
“自然是掌印说的算,此事便是我们司礼监统一意见。”
他在司礼监一众沉默中,笑眯眯地让此事尘埃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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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明德帝便要入帝陵,原本一起跪祭的后宫妃嫔早已被提早扭送到庵堂,偌大的內宫只剩下明沉舟一个后妃。
她跪满了时辰这才起身离开,在门口候着的桃色立马为她披上大氅。
“五殿下早就回去了。”她小声说道,“内阁那边传话想要小殿下去探望誉王殿下,掌印并未拒绝,英景便跟着小殿下出宫了,已经一个时辰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明沉舟皱眉,拢了拢披风,后接过暖炉暖手,片刻后才说道:“新帝未立,帝师未定,内阁倒是先忍不住了摆师威了。”
桃色不敢出声。
“罢了,誉王重伤难愈,身为弟弟按理也该去看看,让谢延顺道再去晟王府中祭拜,都是兄长不能厚此薄彼。”
桃色点头应下。
“娘娘,太后有请。”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拦在她面前,恭声说道。
两人还未出乾坤殿,明沉舟转了一下手中的暖炉,抬眸便看到不远处水榭中坐着的人。
冬雾蒙蒙,连着亭中坐着的人都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形容优雅的轮廓。
她脚步一顿,面色无异,转而朝着水榭方向走去。
太后此刻召见,无非是为誉王之事。
誉王出事前几日,太后便是直接宿在誉王府悉心照顾,昨日晚上才回的宫。
结果一回宫,却是变天了。
内阁和司礼监第一次同气连枝,太后便是又通天之能也推不翻此事。
谢延登基乃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算起来这是明沉舟第二次见到这位深宫掌权人。
第一次在司礼监暖阁,那时的太后还是明艳贵气,短短几日不见,神态却是惫相丛生。
“给太后请安。”明沉舟不卑不亢,恭敬行礼。
太后失神的目光自冬雾迷漫的假山上收回,见了人便露出一点温和慈祥的笑来:“起来吧,你倒是准时。”
“为陛下守灵,不敢懈怠。”明沉舟沉声说道。
太后动了动修剪精细的眉梢,目光第一次认真落在明沉舟身上,见她衣着朴素简单,头上也只带碧玉簪和绒花,端庄又不失明媚。
她生的极为好看,太后历经两朝,还不曾见过这般娇媚动人,霞光荡漾的女子,当真算得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她眯了眯眼,悠远说道:“哀家怎么不曾在年节觐见中见过你。”
明沉舟站在一侧,眉眼低垂,可身姿亭亭,神色淡定地解释着:“臣妾并不非嫡女,无缘入宫拜见太后。”
太后啊了一声,长叹一口气:“是哀家失言了。”
明沉舟依旧面容娴静,一声不吭。
“你此番能入宫还是明笙求到哀家这边的,为让你在內宫过得体面,特求了一个封位。”太后幽幽说道,“明家不过一儿一女,他能做这样的打算,也算是一心为国。”
水榭内站了不少人,可偏偏只剩下太后和善的声音,以及呼啸而过的北方闯堂游走之声。
明沉舟谦卑柔顺说道:“多谢太后开恩。”
太后笑容越发和蔼,轻声说道:“哀家虽为你求了一个贵妃之位,可还是你自己命好争气,连着掌印都认识。”
明沉舟微微抬眸,惊讶说道:“臣妾并不认识掌印啊。”
太后失笑,眸光闪烁:“都是自家人不必谦虚,掌印为你开午门,还特意把五皇子养在你膝下,听说你和晟王闹出一点是非,也是掌印解围的,若是非亲非故,哪来这般用心。”
明沉舟一脸不解,浅眸微睁,小声说道:“五皇子不是太后说要养在臣妾宫中吗?且开午门那事臣妾也不知为何,想来是掌印当日等久了,不耐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