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情况比我们当年信中手谈已经好上许多。”谢言冉性格开朗,宽慰着好友。
“你总是如此焦虑,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委托你帮我找一把琴,你当真放下一切事情帮我寻,你啊,就是太执拗了。”
“如今钱塘改革正兴,倭寇不止,可你把钱家从钱塘调回,又让明泽和开深去,是打算着手西南那边情况吗?”
罗松文并不理会他的打趣,反而敏锐问道。
“正是,我还想叫你的四徒弟一同去西南,安南躁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恐有大事发生,但如今东边倭寇,北边外族,已经没有余力在应付安南这等跳梁小丑,我也不愿西南再起战火,牵连百姓。”
“水心口才出众,心思活络,加之钱家掌兵,恩威并用,才能暂缓西南之困。”
罗松文眉心紧皱:“原来如此。”
“只是我今日看你这个四徒弟对独女颇为上心,多年不见又让他去西南……”谢言冉为难说道。
“这事由我来解决。”罗松文点头。
“对了,我突然发现我那小儿子刚才眼睛一直盯着的那个小姑娘看。”
说完正事,谢言冉立马开始不正经起来,靠近罗松文,八卦眨了眨眼:“我还听说这小子刚才英雄救美了,啧啧,我看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漂亮,跟个玉雕的小娃娃一样。”
罗松文颇为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
“小孩的事情,大人别管。”
“嗐,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你这个小徒弟。”谢言冉龇了龇牙,不悦质问着,“多稀奇的事情啊,你不好奇啊。”
罗松文巍然不动:“不好奇,不关心,没兴趣,天色晚了,万岁回去吧。”
谢言冉吃了一个软钉子,只好讪讪地走了。
“你也不许去打扰放游休息。”门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他刚大病初愈,今日又在外面受了惊,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谢言冉拐弯的脚一顿,突然愤愤扭头质问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不溺爱小孩的,我看现在就你最离谱!罗时迁!就你最离谱!”
罗松文不动声色,直接甩脸子去了内堂。
“哼!”谢言冉见状,大大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
谢迢以前身体不好总是睡不着,熬得整个人都焉哒哒的。
罗松文便为他寻了一个好友调了梅花味的香薰,又为他在院前种了一片梅花,这才改善了他的情况。
他本在屋中睡的正香,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时不时响起,兼之有碎碎念的声音。
“这是哪。”
“舟舟迷路了。”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啊。”
“好害怕。”
谢迢睁开眼,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那种圆嘟嘟的雪白小脸,扑闪着大眼睛,琉璃色的眼珠比娘鬓间的那颗湖泊还亮。
“你怎么在这里?”他鬼使神差地推开窗,低头问道。
水沉舟正蹲在地上,祸害着他屋檐下的昙花。
“漂亮哥哥!”沉舟收回戳着花的肥嘟嘟小手,脸上露出高兴的笑来,“你住这里啊。”
“嗯,这是我的梅园,四师兄的院子应该是隔壁。”谢迢一本正经地说着。
水沉舟点着脚尖,伸手扒拉着窗台,只能看到一个脑袋。
“哥哥,我爹说我以后在这里读书了,是你一起读书了吗?”
谢迢眼睛一亮:“你拜院长为师了吗?”
水沉舟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有哦,就是放在这里读书,我以前是跟着我舅舅和表哥读书的,现在表哥也要和我一起在这里读书了。”
“哦。”谢迢心思一动,盯着小姑娘懵懂天真的脸,心中一软,“我穿身衣服,我带你去找老师。”
水沉舟哦了一声,晃了晃身子,乖乖坐在廊檐下。
今年冬日格外得冷,过了十五还下了一场雪。
她穿了一声大红色的衣服,大氅上的那一圈毛茸茸的狐毛衬得小脸雪白玉润,怀中抱着一盆昙花。
“你喜欢这花?”谢迢问道。
沉舟摇头:“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她动了动屁股,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自栏杆上跳了下来,这才把花放了回去:“哥哥这里好多花啊,都是你做的吗?”
她主动牵着谢迢的手,仰头灿烂一笑:“我们去哪里啊。”
谢迢带着她见了老师,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这么小就要独自一个人在京城?”谢迢皱眉,“为何不留一个大人照顾。”
“钱夫人还在京城,到时候钱家两个小辈和她一起住在这里。”罗松文并未因为对面是一个小孩就轻怠敷衍道,反而认真解释着。
“是人质吗?”谢迢倏地问道。
罗松文笑着摇了摇头:“你问过水心了,舟舟还不识字,你带她去买些笔墨来,再帮她一起挑张桌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