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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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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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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得安心疼伸手,揉了自家妹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事情结束了,就回来了。”

“安伯伯也是。”他对着安望星细声说道,“一定会平安的。”

安望星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重重点头:“我知道的,我爹出门前交代过我了,我是家中独子,不能退缩避让。”

“西南的人迟迟没有信来,明日我便打算去西南一趟,但在此之前,我打算去找小师弟。”龚自顺环顾众人,低声说着,“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也许老天垂怜呢。”

裴梧秋嘴角微动,随后讥笑道:“只怕他现在自顾不暇,而且老天若是垂怜,便改对他好一些,疼疼他,不行吗。”

“你别总对他有意见,每次见了他就没有好脸色,你未经他事,怎好如此说他。”龚自顺搬起脸教训道,“他心里也苦得很。”

“小师弟是个温柔的人,此刻,只怕比我们还疼。”

“掌印不再宫中?”明沉舟站在宫灯下,失魂落魄地重复着。

守门的锦衣卫为难说道:“是,今日天不亮就出宫了,至今没回来。”

“在西厂吗?”明沉舟不死心地问道。

锦衣卫犹豫,摇了摇头:“不知。”

明沉舟沉默地站在门口,始休楼一如既往的漆黑,连着一盏灯都没有,最远处的始休楼好似一只蹲坐在地上的巨兽。

“若是他回来……”她小声说道。

锦衣卫忙不迭保证着:“卑职一定派人去瑶光殿禀告娘娘。”

明沉舟最后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内,这才黯然转身离开。

“掌印,为何不见娘娘。”黑夜中,一道身影自黑夜中微微一动,自游廊处走了出来。

谢病春衣摆上还沾着血,冰白的面容苍白无色,盯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我不想让她为难。”谢病春声音低沉,在夜色中轻轻飘散。

陆行欲言又止,最后小声说道:“也许现在只有娘娘才能劝住万岁。”

谢病春鸦黑的睫羽微微一颤,就像挡不住漫天黑色,到最后还是不堪重负地半阖着眼:“谢延不会改变的。”

乾清殿灯火通明,宫娥黄门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中,好似一个个泥塑。

谢延端坐在上首批改着堆积一日的折子,他午时出宫,到了申时三刻才回来,拖了一日的事情,他从不放到明日。

回宫后,他立刻召了郑江亭,兵部侍郎和几个两朝老臣,之后便一直出神沉默,直到酉时,这才下了那道政令。

那道政令不经内阁和司礼监,借着邸报的名义从乾清殿发出的,幸好内阁和司礼监如今早已没有主事的人,或者众人早已无力制衡此事,这才悄无声息地发出了出去。

“万岁,娘娘求见。”绥阳快步而来。

谢延手中的朱砂一顿,抬眸,漆黑的瞳仁倒映着烛光,却又丝毫没有引起眼波的动荡。

绥阳站在阴影处,一声不吭。

“娘娘自始休楼回来吗?”他低声问道。

“是,但掌印并未见她。”绥阳低声解释着。

谢延认认真真地低头把手中的折子看完,再添上自己的意见,这才放到一侧,沉默半响后才说道。

“朕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他轻声说道,脸上是不合年岁的深沉睿智,“世人皆知我是谢病春和娘娘推上皇位的,可现在我却要杀了谢病春的恩师。”

绥阳连忙跪在地上,叩首沉默。

谢延盯着案桌上的桃花,这是前日娘娘让桃色送来的,到现在都散发着冉冉生机。

他很喜欢这花,热烈活力,就像娘娘一样。

“可罗松文的命和宁王的翻案只能选其一,郑樊好手段,可天下能两全之事,本就屈指可数。”

谢延手中的朱砂笔落在宣纸上,划开长长一道痕迹。

这座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历朝历代,皇帝寝宫都会带上当权者的爱好,有爱好炼丹的鼎炉,有挂满诗词歌赋的枪,甚至还有遍地美人的先例,可谢延没有。

乾清殿只有看不完奏章,走不完的大臣。

唯一的亮点,便是太后时时送来的花,还有越来越肥的小黑。

谢延勤勉用功的程度,堪比太/祖/高/宗。

“我对此并未难以的抉择,只是罗松文之事还牵扯到娘娘。”谢延盯着那道红痕,轻声说道,“今日出宫,你也听到外面的流言了,稗稗野史,字字是刀。”

“罗松文无辜,可娘娘也无辜啊。”他下了龙椅,朝着外面走去。

绥阳连忙起身。

“郑樊想要他去死,罗松文自己也想死,唯有谢病春不想,可他没有办法,内因外行都是死局,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才不见娘娘。”

谢延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明亮的宫灯落在头顶的珠玉冠上,照得碎光耀眼。

“我若当真早慧聪慧,也许还有解决的办法。”谢延伸手,搭上大门门环,手指倏地紧绷,细弱秀气的手指便勾出凌厉之色,“可我没有,宁王案等不下去,我也等不下去。”

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台阶下站着的明沉舟抬眸去看,只见高大森严的大门被拉开一道缝,缝中站着一人,被屋檐下飘摇的宫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娘娘。”谢延站在门槛前,沉默地喊了一声。

明沉舟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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