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日塞一日的冷,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桃色给万岁送了点心回来,说起话来,张口就是一股股白气。
“是锦衣卫新来了人吗?”
柳行蹙眉,放下手中的绣品:“怎么可能?娘娘殿前的人都是陆行身边的那个千户,你都见过的。”
桃色一愣,仰头想了想:“是哦,之前陆行还带着我们去认人呢。”
她摸了摸脑袋,迷糊说道:“可现在外面的人我确实不认识啊。”
柳行去看明沉舟:“奴婢去看看?”
明沉舟正在修一朵花,可惜歪歪扭扭,看不出花型,可她依旧一阵一阵,绣的格外认真。
“不必了,你等会借着给掌印送梅花时,直接去问陆行,宫中的防卫可有变化。”
明沉舟手上手忙脚乱,嘴里却是格外冷淡地说:“不要声张。”
柳行脸色严肃,带着人转若无事地去外面摘梅花。
“娘娘是觉得防卫有问题。”桃色接了柳行的位置,为她理着针线,不解地问着。
“自然有。”明沉舟抽空看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饿说道,“你不是都发现外面有问题了吗?”
桃色小声说道:“万一来新人了呢,而且宫中换防不是很正常吗?”
明沉舟无奈,敲了敲她脑袋:“这一年多来,你何时见瑶光殿门口换守卫。”
桃色一愣,认真点头:“对哦,娘娘说得对,瑶光殿和始休楼还有万岁的乾清殿从不换人的。”
“难道这次是太皇太后换的。”桃色摸摸下巴,“不对啊,迎春不是说太皇太后那边对防卫没意见嘛,说起来,是不是没盖过凤印啊。”
明沉舟动作一顿。
內宫中一切命令都以凤印为主。
“柳行可有盖过?”
凤印如今由柳行保管。
“没有呢。”桃色替人解释着,“柳行姐姐每次请章都是经过娘娘同意的,从未擅自作主。”
“说起来,自从冬至大宴被柏寿殿揽走了,我们这边除了迎春那边对接的消息,其余一点消息也没有。”桃色抱怨着,“太皇太后也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明沉舟眉心一挑,低声说道:“去查一下这半月迎春的动向,看看可有什么异样。”
桃色一愣,脸上随后冒出一点怒气。
“娘娘是觉得……”
明沉舟眼疾手快地打断她的话:“谨慎而已,别声张。”
桃色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我一定给娘娘查清楚。”
冬至那日天气阴沉沉的,似有大雪要来,到了卯时天空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丝毫启明时的微光,一盏盏宫灯被窸窣点亮,所有宫殿瞬间灯火通明。
自上而下看去,黑夜中的诺大皇宫逐渐清醒过来。
大宴如约而至。
谢延后宫无人,明沉舟作为她母后,又是掌管凤印的主人,卯时便也跟着起来了。
瑶光殿灯火辉煌,一片光明。
明沉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坐在铜镜前,任由身侧的宫女在背后忙活。
夜色中,柳行悄无声息的掀开厚毡布帘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这才走入内殿。
“都安排妥当了。”
她伏在明沉舟耳边低声说道:“万岁那年也等着娘娘呢。”
明沉舟睁眼,自铜镜后看着柳行,笑说着:“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今日大宴就让迎春陪着我去吧,你在殿内休息吧。”
柳行低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梳妆宫娥笑说道:“娘娘今日好美。”
明沉舟睁眼看着镜中之人。
深青内衫,红罗长裙,红色褙子绣着金龙凤文,草木绣饰层层叠加,栩栩如生,真红大袖衣霞帔更是精致繁琐,金丝闪烁。
头顶的龙凤珠翠冠上饰金龙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后两侧别以珠玉牡丹,花蕊翠叶皆是金丝银线,珠玉圈成,极其华艳,光彩照人。
当真是花钿绣袄,香风拂拂。
明沉舟微微一笑,镜中之人便也紧跟着露出一点梨涡。
朱唇粉面,玉软花柔。
“走吧。”明沉舟望着外面终于挤出一点光亮,笑说着,“快要天亮了。”
今日五品以上大臣都是携带子女入宫赴宴。
明沉舟和太皇太后坐在殿内,笑脸盈盈地接见各家女眷。
薛家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沉舟在明家地位尴尬,那些贵人小姐见了两位东西宫娘娘态度皆有不同,停留的时间也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