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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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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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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事情在夏末初秋的八月,白鹿学院是小考的一个场所,我夫君考前还信誓旦旦与我说,这次一定没问题,可考完那天他便心事重重,我以为是考试很难,便不敢多问。”

“再后来便是八月十三,也就是中秋前,小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一天,我夫君自书院回来,脸色凝重,身上甚至还有淤青。”

明沉舟不由坐直了身子。

“他只说和人发生了冲突,但不曾说是什么意思,但当晚他一夜不曾睡,我当时以为是成绩的事情。”

“之后一直无事发生,小考成绩公布的第五日,也就是八月十八,一切都还很正常,我夫君喝了酒还与我说中秋忘记去扫墓了,叫我记得有空去一下,我还说他糊涂了,中秋怎么回去扫墓呢,第二日早上我夫君就不见了。”

“扫墓?”明沉舟耳朵一动,“你家的墓在哪?”

“夫君一家原是孤儿寡母,所以被安置地偏远,就在村里那座后山脚下,后山就是陈家村人的埋骨之处。”

张春花睁开眼,喃喃说道:“我后来也觉得奇怪去了祖坟边上,却并无异样。”

“那你家的呢?”谢病春冷不丁问道。

张春花一愣。

“你是独女,你那边的墓也是你扫的吗?”明沉舟立刻追问着。

张春花犹豫,随后小声说道:“是。”

“它在哪?”

“也在那一片,但我家是杀猪的,村里人也嫌晦气,都迁到了角落里,只是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张春花眼睛一亮,激动地想要爬起来,“是我夫君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吗?”

明沉舟连忙安抚着:“也不一定,你也说过你夫君不是五谷不分,不理庶务的人,按理什么时候祭拜祖先最是清楚,怎么好端端说这话,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查下去总是没有错的。”

张春花明显被这样的说辞和温和的语气安抚住了,脸上的激动之色逐渐冷静下来。

谢病春侧首,看着不知不觉开始占据主导权的明沉舟。

她神色悲悯,带着怜悯众生的善良温柔,看上去格外认真,那双琉璃色眼眸倒在发着光,好似天下艰难险阻,在她脚下都是可以大步走过去的路。

明沉舟突然扭头,眼睛亮晶晶地去看着谢病春,谢病春颔首,随后敲了敲茶几,门口的锦衣卫立马抱拳离开。

她便咧嘴一笑,眉眼弯弯,开心得不行。

谢病春被那目光闪得失了生,随后移开视线,任由她开口。

“那你是怎么知道薛家顶了你夫君的位置。”明沉舟见状,只好一脸正色的扭回头,继续认真问道。

张春花咬牙,脸颊两侧的肉紧紧鼓着,咬牙切齿说道。

“我本以为是我夫君自己学艺不精,后来夫君不见的那日,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心情不郁去散步了,直到天黑了我夫君还是没回来,我才觉得不妙,去找人。”

“我找到那日深夜也不见人,一回家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看身形与我夫君相似,我以为是他回来了,连忙上前,结果发现是一个陌生人。”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说道:“他给了我一袋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他跟我说,他跟我说,叫我不要找了,说我夫君不会回来了,他还说,我夫君本是考上了小考,还是小考第一,只是后来被人冒名顶替了。”

明沉舟眉心紧皱。

“他说完就跑了,我没追上,后来我找了个借口,去问我夫君同窗拿了入选院试的名单,意外得知我夫君在八月十五那边被院长亲自赶出学院了。”

“我这才想起,八月十五我夫君深夜回来很是狼狈,满身都是泥,说实在路上摔了一跤,只是那日下了雨,地面湿,我便没有在意。”

张春花自嫁给陈伟是一直跟着他读过书,她人又聪明,这一下所有事情便都连了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是薛家顶替的。”

“白鹿学院虽然学子众多,读书出众者不在少数,我夫君有时也时常念叨着,那里面的人,我听我夫君念过的人都在名单上。”

“今年是大比之年,书院也是铆足了劲想要挑最好的学生去考试,所以前头十来位能入选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薛氏兄弟我只听夫君提过一次,却是说两兄弟从不来上课,但又因为薛家是白鹿学院的供奉人,所以院长和诸位老师对他们格外恭敬,不来上学也从不管。”

明沉舟挑眉,露出厌恶之色。

官宦子弟,游手好闲,挥霍着父辈积累的大好条件,却做着浪费资源的事情。

“而且我走之前听到他们都在议论说这个薛氏兄弟怎么也进去了的事情,还说最后几个进去的人都是意想不到的人,所有人都不曾看好他们,可他们就是进去了,去了那五十三个名单中。”

“那为何不是其他人。”明沉舟冷静问道,“不是说还有其他众人觉得不能入选的人此次都入选了吗?”

“因为那个钱袋子。”她趴在地上,缓缓握紧拳头,愤愤说道,“我去城里问了那个钱袋的布料,那绣娘与我说大概是宫里的东西,这些东西除了薛家谁会有。”

她咬牙质问道。

“那钱袋呢?”明沉舟敏锐问道。

“我交给唐大人了。”张春花冷笑一声。

明沉舟扭头又去看谢病春,眼睛亮晶晶的。

谢病春熟门熟路地又一次敲了敲茶几,锦衣卫再一次抱拳离开。

“那你为何等到院试结束才来告状?”明沉舟又问。

张春花倏地沉默。

明沉舟顿时扬了扬眉:“你若是隐瞒,才是耽误大事,你夫君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消失的。”

谢病春配合着,顺势敲了敲茶几,门口的锦衣卫立刻高声呵斥着,声如雷震,声色俱厉:“还不如实禀报!”

张春花本就是民妇,之前吊着一根弦,才能强忍着不开口,如今难得松动了几下,又瞬间被这一来一回震得有些惊慌。

“你不必害怕,你丈夫此事在前,你所做一切都情有可原,若真的违法,也可争取宽大处理。”明沉舟满意地扫了一眼那个锦衣卫,这才软下声来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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